听书 - 元太祖成吉思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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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章)

在巨大的可汗金顶大帐外,排出了两列威武的长队,并且直通营门。合萨尔与金朝使臣耶律阿海并行,别勒古台与金朝副使耶律不花落后两步,再后是带刀带剑的者勒蔑、速不台与两位金朝侍从,他们一行人从营门向大帐缓缓走来。

在大帐里,铁木真正中高坐,将领们也分别坐于两厢,金朝使臣也相继落座。这时,铁木真打开了者勒蔑递过来的黄绢包裹,看了看手中火漆封印的手书后,说道:“我不通金朝文字,请大国使臣代为转达,可以吗?”

耶律阿海站了起来,说道:“十分愿意为可汗效劳。”

十三联军鏖战沙场

札木合对铁木真成为成吉思汗这件事,表面上看他们俩似乎彼此相安,但札木合一直在寻找机会。事实上,札木合与铁木真之间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而一件意外发生的小事,给札木合等人提供了兴兵的借口。

札木合有一个叫台察儿的兄弟,有一次跑到铁木真部下拙赤答儿马剌的牧地上,盗走了一群马。

撒阿里草原是因为撒里河而得名,在蔑儿乞部落的西南边境上,原来就是忽都剌哈汗的大儿子拙赤居住的地方。

忽都剌哈汗乃是也速该的叔叔,他的大儿子拙赤是铁木真的叔叔。就在他部落的人在草原放养马时,忽然来了别的部落的人,抢去他的几匹好马。拙赤部落牧民见对方人多势众,没敢抵抗,就立即去报告给了拙赤。

拙赤一听自然非常气愤,连忙走出营帐。他也来不及骑马,就独自一个人手持弓箭前去追赶。蒙古民族历来勇武剽悍,胆量过人。从早晨追到下午,拙赤追赶了几十公里路程,直到天色很晚时,他才看见有几个人牵着马向前走,那群马正是自己的牧群。

拙赤想到众寡悬殊,难于取胜,就静悄悄地跟在那些人后面。等到了天色昏黑的时候,拙赤冲了上去,搭上箭,拉开弓,一下子把领队的人射倒。

紧接着,拙赤大喝一声,响声像雷一样震荡山谷。盗马的人一时弄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追赶上来了,顿时惊慌失措,四散逃开。就这样,拙赤成功地将丢失的马追回来了。

那个被拙赤射倒的人就是札木合的弟弟秃台察儿。札木合听到了这个报告,愤怒地说:“铁木真实在是忘恩负义!我早就想消灭他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他的牧民射死我的亲弟弟,这个仇要是不报,我札木合还能算是人吗?”

札木合因为胞弟被杀,将仇恨算在了铁木真身上。他立即向塔塔儿部落和泰赤乌部落,以及邻近各个部落派遣使者,约定共讨铁木真。札木合组成了13个部落的联军,共有3万多人。

这13个部落的联军,除了札木合所属的札答阑部和杉树的部落之外,包括弘吉剌、合答斤、朵儿边等部落,他们都是铁木真家世世代代的仇人。13个联军气势汹汹地向铁木真这边冲杀过来。

这时的铁木真,对札木合的进攻还浑然不觉。在当时,札木合部下有个名叫捏群的人,心里向着铁木真,他赶紧想办法将札木合兴兵的消息报告给了铁木真。正在打猎的铁木真得到这条警报,连忙召集部落民众,把所有的家族和亲戚朋友,随从和奴隶编入军队整装出发。他一共召集到了3万多人,分作13个支队。

这13个支队中的第一队是铁木真的母亲月仑夫人统率的部属,第二队是铁木真统率的诸子、那可儿,第三队到第十一队是乞颜氏贵族们统率的部属,第十二队和第十三队则由来依附的旁支尼鲁温氏族人组成。因此,铁木真所能直接支配的兵力,实际上并不很强大。这就是铁木真统一蒙古高原过程中著名的战役之一,是元朝初期发动的第一次大战,即“十三翼之战”。

铁木真的3万大军迎出了一段距离,远远看见敌人已经翻过了山岭。13个部落的联军铺天盖地,汹涌而来,那架势就像电闪雷鸣般咆哮着,瞬息之间,他们就冲到了铁木真面前。茫茫草原,被大队人马践踏得尘土飞扬,天昏地暗。

铁木真见敌人来势特别凶猛,知道事情不妙,他命令队伍一边抵挡,一边按顺序撤退。

大军的各支队撤退到山谷中,铁木真立即命令博尔术截断后路,堵住了山谷的入口,其他各队迅速退入深谷,马上修整。当时清点各部民众,伤亡人数的确不少。所幸的是,军队撤退时秩序良好,没有过于散乱,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战争的结局是铁木真失利,札木合取得了胜利。札木合得意地宣布:“我们已经把铁木真赶到斡难河的峡谷中去了。”于是,札木合下令班师回营。

但是,札木合在回师的时候,下令在火上架起了70口大锅,将被俘的铁木真将士放入锅内活活煮死。泰赤乌人在胜利之后,也是志得意满,对待部属恃强凌弱,掠夺他们的车马和饮食。他们这样做的结果,自然引起部属的强烈不满。从深刻的意义上讲,札木合与泰赤乌人虽然在军事上取得了胜利,但是在道义上和政治上,他们却遭到了最严重的失败。

相比之下,铁木真就比他们高明多了,他善于赢得人心,甚至能够把敌手吸引到自己一方来。就在十三翼之战战后时隔不久,札木合手下心怀不满的兀鲁兀部术赤台、忙忽部畏答儿等人,各率所属族人离开札木合,大队人马前来投靠了铁木真。

畏答儿和术赤台后来成为铁木真的两员骁勇的战将。铁木真家的亲信晃豁坛部的蒙力克,曾经随札木合游牧,由于札木合在此战后多行不义,这时他也率领7个儿子离开札木合,来到了铁木真这里。

泰赤乌的属部照烈部的驻地与铁木真的驻地相近,有一天照烈人和铁木真都来到草原的一座山上打猎。铁木真有意将被围的兽猎赶向他们,结果他们这一天的围猎收获比平时多了几倍。

照烈部人自然是很高兴,他们说:“我们和铁木真就在这里一起过夜吧!”他们共有400余人,由于没有带来锅和粮食,有200余人回自己的住所去拿吃的,剩下200余人在此过夜。

铁木真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刻下令把他们所需的锅和食粮全部送了过来。

在第二天的打猎中,铁木真继续故意将野兽往照烈人一边赶,让他们猎获更多了。照烈人十分感激铁木真,大家都说:“泰赤乌部将我们扔在一边,不理睬我们。以前铁木真同我们并没有交情,现在他却能厚待我们,给了我们这些吃的,又几次把猎物赶向我们,他可真是个关怀自己的部属和军队的好君主哇!”

照烈人返回自己营地的时候,一路上,他们向所有的部落传颂着铁木真关怀他人,乐善好施的君主风度。不久,照烈部的首领与族人商议:“我们应该迁到铁木真那里去,像这样的好人,我们理应听从他的吩咐!”

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意,照烈部的首领便带着自己的部众投靠了铁木真。那些犹豫不定的人一看首领带人投靠了铁木真,也都随着一起来了。

投靠来的照烈部人对铁木真说:“我们就像没有男人的女人,没有牧人的羊群一样,泰赤乌的贵族每时每刻都在毁灭着我们。为了我们的友谊,让我们和你一起用箭去作战,去歼灭你的仇敌吧!”

铁木真动情地说:“我就像个睡着的人,你们拉我的头发把我唤醒;我正在石头之中动弹不得,你们从石头下拉出了我,让我能够站起来。我一定要尽力来报答你们!”

归附了铁木真的照烈人,有的人虽然在以后未能实践自己的诺言,又从铁木真那里反叛了,但是,又有更多照烈人和泰赤乌的其他属民,陆陆续续来到铁木真这里。这些人说:“泰赤乌贵族总是平白无故地压迫我们、折磨我们,可是,仁慈的铁木真却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脱下来给我们,把自己骑的马让给我们。他才是一个能为大家着想,为军队操心,还能把国家管理好的君主呢!”

还有一位勇士叫哲别,以善于射箭著称,曾经为泰赤乌首领布答效力。哲别蒙古语的意思是善于射箭。当铁木真战斗正酣时,他射死了铁木真的战马,也是因为一个叫赤老温的猛将首先被铁木真收留,哲别也前来投入了铁木真的军队。

铁木真曾经问过射伤自己爱马的那个人是谁,投奔过来的哲别当场一口承认,并且表示:“倘若饶我,赐我一命,我为你杀敌人,报世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铁木真说:“哲别这么坦诚,我们可以交朋友。”铁木真还说,要哲别“就像我跟前的其他‘哲别’一样来保护我”。从此,哲别成为铁木真麾下著名的一员大将。

铁木真对他不计前嫌,真诚相待,哲别非常感激,对铁木真一直忠心耿耿。哲别后来成了元朝的名将。

就这样,铁木真虽然在军事上遭到一时的挫折,但经过一番争取敌人的努力,使他的威望得到进一步提高,势力更加壮大。

在隐忍中变强大

在十三翼之战后,铁木真的力量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还出现了众望所归的局面。从战场上突围出来的铁木真母子,听说蒙力克和术赤台前来投奔他们,大喜过望,立即骑马前来迎接。当两队人相遇时,个个都是热泪盈眶。这时,蒙力克夫妻哭着说:“夫人,我们来晚了。”紧接着,蒙力克一家全部都跪下了。

月仑一边扶起蒙力克的妻子,一边叫铁木真:“快扶起你蒙力克父亲。”

铁木真搀扶起蒙力克后,说道:“蒙力克父亲,术赤台叔叔,你们是在我战败逃亡的时候来投奔我的,分担的只能是重新振作的辛苦和忧愁。我十分感谢你们的到来,这也预示着乞颜部将会转败为胜的。现在,我要设宴庆贺二位长辈的归来。”

随后,铁木真便吩咐博尔术马上去召集各族的首领。

这时,合萨尔有些担心地对铁木真说:“哥哥,十三翼之战败后,札木合很有可能会派人追赶我们,现在,我们还要大摆宴席,这样好吗?”

铁木真低声回答道:“就是为了十三翼之战打败了,才需要更加地稳定军心,鼓舞士气。宴会不仅要办,还要办得隆重红火。”不过,铁木真也不敢大意,他又派了速不台和忽必来两队哨兵放马出去40里隐蔽起来,并告诉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扰乱了宴会。

此时此刻,在草地上,灯球火把照得如白昼一般,各部首领及家眷一桌挨着一桌围成了半圆形,中央还点燃了一堆篝火,并且还放了两只盛酒的大翁海。这时,别勒古台和不里孛阔二人挎刀挺胸走到中央,一齐宣布道:“奉可汗旨意,由我二人主持宴席,望诸位各安其位,宴会开始!”

随后,二人又转身向主席台走去,走到桌前一同跪下:“请可汗致辞祝酒!”然后,二人又分别走到主席台的两侧肃立。

铁木真高兴地举起酒杯,说道:“今天,为了欢迎蒙力克和术赤台两位长辈的归来,为了祝贺蒙古乞颜各部著名首领和名门望族大多已经齐集帐下,黄金家族中兴有望,请大家开怀畅饮,尽欢而散。我先敬大家一杯,干!”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一队青年男女们载歌载舞,喝酒、唱歌、跳舞,出现了一片祥和的景象。人们都为此时此景所包围着,笑容时刻挂在每个人的脸上,人们陶醉着、欢喜着。

这时,别勒古台和不里孛阔一起喊道:“斟酒!”

只见两个女子从两侧开始依次斟酒。位置靠边的是额里真妃和撒察别乞,此时的他们有着愤愤的不平之色。尤其是额里真妃,她心想:“蒙力克和术赤台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被铁木真奉为了上宾。我是他的长辈,又是近支,倒退而居其次,这是什么意思?”

当倒酒的女子过来时,正好给额里真妃倒了半杯酒壶就空了,那女子彬彬有礼地说了声:“请稍候。”于是,倒酒的女子放下空酒壶,拿起了另一把酒壶。刚要再续,额里真妃便借题发挥地拿起半杯酒,一下子泼在了那个女子的脸上:“混账,连你这个奴才也敢瞧不起我,给我倒半杯酒,这个是谁的意思啊?”

倒酒的女子吓得急忙跪下了,额里真妃还不依不饶地举手就打了女子几个耳光:“我看你还敢对我不尊重。”

见到此情景,铁木真当然知道额里真妃是意有所指的,他愤怒之下便捏扁了手中的酒杯。这时,月仑和孛儿帖同时按住了铁木真的两只手。铁木真看了看母亲和妻子,便哈哈一笑说道:“额里真妃婶母,何必跟一个奴隶一般见识呢?明珠放在暗处也会闪光,您高贵的身份谁都不会忘记的。孛儿帖,你去给额里真妃婶母斟酒。”于是,孛儿帖乖巧地拿起酒斗,离座走到额里真妃面前。

额里真妃大模大样地说:“让可汗的大妃给我倒酒,这我怎么敢当呢。”

孛儿帖笑容可掬地说道:“您可是先可汗的大妃,自然当得起啦。”额里真妃为自己争回了面子,心里自然是舒服多了,她心安理得地让孛儿帖给她倒满了酒。

铁木真看到额里真妃得意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而合萨尔、合赤温和铁木格也显出了个个愠怒的表情。这时,铁木真发泄地说道:“别勒古台,你是宴会的主持人,难道只会看一个人的脸色吗?你到各处去看看,我的臣民们是否都像这里的气氛一样欢乐喜兴。”

别勒古台应答一声后就走了,不里孛阔躬身说:“我也去吧!”

一个个被车辆围成的圈子里亮着灯火,传来了笑声。蒙古人在行军路上宿营时,往往为了安全起见,会把勒勒车卸下来围成圆圆的一圈作为工事,以此来抵御马队的攻击,这也就是著名的“古列延”。现在,各个古列延里也在开着宴会。

别勒古台和不里孛阔并肩走过来,忽然见到有个黑影闪过,别勒古台大喝一声:“什么人?”

只见那个黑影还在跑,两人随后便追了上去。不里孛阔抢先朝那个人后背一推,那个人便扑倒在地,不里孛阔用刀逼住那人的咽喉。那个人被吓得大喊大叫:“别误会,我是合答吉歹。”

听到这句话,不里孛阔立即愣住了。合答吉歹趁机站了起来,手背到身后讪笑着后退。不里孛阔发现了他手中的马笼头,干咳了一声说道:“你身为撒察别乞首领的那可儿,为什么不在左右好好侍候,想四处找酒喝吗?”

合答吉歹听出不里孛阔话里边的袒护之意,一边后退,一边想乘机溜走:“我这就去,我这就去。”“站住!”别勒古台拦住了合答吉歹的去路,“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把手伸出来!”合答吉歹只好伸出手来,露出了马笼头,随后,他又马上缩了回去。别勒古台问:“马笼头?谁的?”“嗯——是撒察别乞首领的。”不里孛阔不时地提醒合答吉歹说:“他让你去备马吧?”合答吉歹连忙说:“对,对,是让我去备马。”不里孛阔对他使了个眼色:“那为什么还不快走。”“是,是,我这就走。”合答吉歹想要溜走,别勒古台叫住他:

“不对,你给撒察别乞备马,为什么从可汗的古列延里出来?”合答吉歹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明白。

别勒古台见他说不出来,便命令道:“把马笼头拿给我看一看。”合答吉歹只好将马笼头递给了别勒古台,这时,不里孛阔一把抢了过去,抛向了远方。随后,他又打了合答吉歹一记耳光,说道:“还不快滚!”

此时,合答吉歹想要逃走,别勒古台则抓住了他:“不行,你这个主儿勤的盗马贼!走,马上去见可汗!”不里孛阔害怕因为这事使主儿勤人当众出丑,便阻拦道:“别勒古台,你不要欺人太甚。”“什么?我怎么欺人太甚?”“你凭什么骂主儿勤人是盗马贼?”

别勒古台扭着合答吉歹:“走,见了可汗,让各部首领都来评一评,他是不是个贼。”

这时,不里孛阔急了,他上前推开了别勒古台,合答吉歹也乘机逃走了。别勒古台想要去追赶,不里孛阔便不断地进行拦挡。于是,两个人便扭打在了一起,各不相让。别勒古台趁二人分开之机又追向了合答吉歹,不里孛阔情急之下,抽刀砍向了别勒古台,使别勒古台裸露在外面的右臂中了一刀。这时,别勒古台转身怒目而视,不里孛阔知道闯了祸,怔怔地扔下了刀。

别勒古台撕下衣襟扎住了伤口,又将右臂伸入袖中。这时,博尔术领着一队哨兵走了过来,看见别勒古台受了伤,急忙问出了什么事。别勒古台怕把事情闹大,搅了铁木真的宴席,便叫博尔术不要声张。

别勒古台、不里孛阔和博尔术走回宴会会场后,三人一起向铁木真交令,报告说各古列延里的宴会热烈红火,整个营地内外也并无异常。铁木真一眼就看出了别勒古台的脸色不对,又发现了他手上流出的血,便问道:“别勒古台,你的手臂是怎么了?”

别勒古台听到铁木真在问自己,便把右臂往身后藏了藏,说道:“没,没怎么。”

“血。”月仑吃了一惊说道。

听到月仑的话后,全场人都放下了酒杯,铁木真盯住别勒古台,说道:“别勒古台,你是否曾经与人进行过格斗?”

别勒古台还想继续掩饰:“没有。”

“那你把袖子卷起来,你什么本事都学会了,就是还没有学会撒谎。”

“是,是曾有过格斗。为了一点小事,可汗就不必问了。”

“不,你一定要说出来。”铁木真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别勒古台说道。

这时,博尔术向前一步替别勒古台回答说:“可汗,刚才主儿勤首领撒察别乞的那可儿合答吉歹偷了可汗的金马笼头,被别勒古台抓住了,而不里孛阔却执法犯法袒护罪犯,想放走合答吉歹,别勒古台与不里孛阔相持不下,不里孛阔便砍伤了别勒古台。”

博尔术的话刚一说完,便出现了一片令人压抑的寂静。此时,铁木真及其兄弟们的愤怒在聚积,月仑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情绪,于是,她小声地对铁木真说道:“天不早了,散了吧!”

如果听从了月仑的话,这倒是个消弭事端的好机会,可是撒察别乞的脸上却挂不住了,他霍地站了起来,怒道:“我以为可汗真的是在开庆贺喜宴,原来是想报复主儿勤人而设的陷阱。不里孛阔,我们走!”

这时,主儿勤人全部都站了起来,准备离席欲走。铁木真拍案而起:“把这帮盗马贼全部都给我拿下!”合萨尔等推翻了桌子,扑向不里孛阔、撒察别乞等人,不里孛阔、撒察别乞等且战且退,会场出现了一片混乱。

撒察别乞等逃进自己的古列延,喘息未定。不里孛阔恼火地说:“撒察别乞,主儿勤人的脸都让你的那可儿丢尽了,合答吉歹在哪儿?我要杀了这匹害群之马!”

撒察别乞生气地说:“铁木真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要赶紧走!我的母亲呢?”这时他们才发现额里真妃不见了。“一定是让铁木真给抓住了。抢?显然是打不过铁木真的,这可怎么办呢?”撒察别乞不知所措。这时,木华黎说道:“首领,我去见铁木真把大妃要回来吧。”者勒蔑和速不台两兄弟一前一后领着木华黎走进了大帐,铁木真的目光直逼木华黎,冷冷地问:“你们主儿勤人全部叛逃了?”木华黎平静地回答:“我只知道我们的首领带领全族人转移了牧场。”铁木真眼睛一瞪:“你竟然敢顶撞我。”木华黎不亢不卑地沉默着。铁木真又问:“撒察别乞派你来干什么呢?”“要求可汗放回额里真妃。”

“应该是恳求或者哀求才对吧?”

“不,我的首领说的是要求。”

“哦?你叫什么名字?”

“木华黎。”

“你是撒察别乞的什么人?”

“门户奴隶。”

铁木真大怒,从者勒蔑的腰间抽出刀来,将刀指向了木华黎的咽喉:“你一个门户奴隶也敢这样跟可汗讲话么?”

木华黎平静地说:“我是撒察别乞的门户奴隶,不是可汗的门户奴隶。”

铁木真将刀一挥,劈向了木华黎,当刀快要碰上木华黎头顶的时候偏了过去,木华黎一直都是纹丝不动。铁木真笑了笑,说道:“好样的。”他把刀还给了者勒蔑,坐了下去,说,“木华黎,不要回去了,做我的那可儿怎么样?”

木华黎不语。铁木真探着身子又问道:“怎么?你以为我铁木真还不如那个盗马贼撒察别乞吗?”

“我是十分敬仰可汗的,但是我不能不忠实于我的主人,现在我还是他的奴隶。”木华黎出自真心地说道。

听着木华黎说完话,铁木真越发对他感兴趣了,他围着木华黎转了一圈儿,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对者勒蔑说:“者勒蔑,带他下去吧,要好好款待。”

者勒蔑带着木华黎走出了大帐。这时,铁木真对速不台说:“速不台,传各部首领大帐议事。”

不一会儿,各部贵族和首领们陆续来到了大帐内,大家七嘴八舌地吵嚷着:“对尥蹶子的野马就得用鞭子抽,对叛逃的主儿勤人就只能是进行讨伐。”

“可汗,你曾说过,对以往的叛离可以既往不咎,可是如果以后再有类似的不忠之事,你将使用马刀和苏鲁锭长枪给他们以最严厉的惩罚。”其中的一首领气愤地说道。“现在是把灾难加在主儿勤人头上的时候了!”这时,蒙力克极力地拦阻,说道:“不可以!承蒙可汗不弃,还设宴欢迎我们归来。新朋友值得欢迎,旧朋友也不应该轻意地就抛弃,何况主儿勤人是蒙古长支贵族,可汗更应该大度包容才对呀。”答里台到底年纪大了些,不像年轻人那样气盛,他说:“蒙力克说的对,我们刚刚和十三翼敌人交过手,不能再增加更多的敌人啦。”合萨尔却反对地说道:“如果我们要是极早下手,他们就是一堆死尸,那将永远成不了敌人了。”

这时,豁儿赤又成竹在胸地开口说:“我看不见得,据我所知,主儿勤部在先可汗的时候都是蒙古各族之中有胆量、能征战、箭法高强的人,让他们成为死尸的同时,我们也将会有许多人倒下。”

合萨尔嘲讽地说:“豁儿赤,难道你害怕了吗?”豁儿赤气愤地回答道:“我是害怕,我怕的是可汗会因为自我相残,使札木合有机可乘。”

铁木真见大家都各执己见,争得不可开交,便终止了会议,随后便去了月仑的斡儿朵。月仑早就料到铁木真会来,待儿子行过礼后,她让他坐在孛儿帖对面,从容地问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呢?”

“众说纷纭,相持不下。”“那有人指责你在宴会上的举措有些失当吗?”“那倒是还没有。”月仑摇了摇头说:“这不好呀,你还没有让属下认为你是纳谏如流。你身为可汗竟然充当了一场械斗的指挥,连别勒古台的忍让和气量都不及。我想他们是会看出来的,只是不敢说出罢了。”铁木真自审地说:“我当时也是被额里真妃他们气糊涂了呀。”这时,孛儿帖说:“可汗已经宽容了他们伙同塔儿忽台抛弃我们的旧怨,这次也该宽容他们小得多的过失才是啊。”铁木真站起来说:“好吧,我马上派人护送额里真妃回去,并与主儿勤人讲和。”

当木华黎随同者勒蔑前来释放在混战中被捉的额里真妃的时候,她正在被囚禁的蒙古包里大喊大叫。额里真妃到底曾经是先可汗的大妃,现在虽然身陷囹圄,但是气焰却丝毫都没有减少。

豁儿赤与术赤台二人护送着额里真妃的驼车走到了主儿勤人的营门处,跟随在车后的木华黎下了马说:“请二位使者稍候,等我禀过我的主人再来请二位进帐。”说完后,便将马交给了守门的军士,然后向大帐内走去。

术赤台与豁儿赤下了马,耐心地等待着。有一会儿,只见合答吉歹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我们首领有令,请来人将额里真妃的车子放进营门。”

术赤台与豁儿赤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示意了一下车夫。于是,车夫便赶车进了古列延营门。二人随后欲进,合答吉歹拦住说:“撒察别乞首领有令,外人不准入内。”

术赤台和豁儿赤一愣,随后见到营门里额里真妃下了车,走向了迎上来的撒察别乞和不里孛阔等人。

撒察别乞施礼说:“母亲,您受惊了!”

额里真妃傲气十足地说道:“我受惊?谁敢惊吓我?我是先可汗的大妃!他铁木真算个什么东西,难道我会怕他吗?”

豁儿赤和术赤台听到后,相互对视了一眼,转过身便离开了。

后来,铁木真听了豁儿赤和术赤台的汇报后,觉得主儿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可是他又一想:还是得先把自己的翅膀练硬了,到那时,即使有再大的风雨,也挡不住我往高处飞翔。

想到此处,铁木真迎头向天,隐忍地说道:“忍了吧!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拥有强大的实力,所以我就得忍让,可是主儿勤人,你等着我忍无可忍和不需要再忍的那一天吧,那一天是不会太晚的。”铁木真目光坚定看着远方。

援助脱里汗赢得人心

在十三翼之战过程当中,铁木真独自与札木合的联军苦战,他的义父脱里汗原本不想坐视不救,但是,当时的脱里汗正在逃亡途中,他自己也正在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原来在早先,脱里汗在父亲忽儿札胡思死后继承了汗位,为了独揽大权,他竟然不顾同胞之情杀死了自己的四个弟弟中的两个,即台帖木儿、不花帖木儿。他另外两个弟弟是额儿客合剌、札合敢不,好在他俩免于被害。

脱里汗的叔叔古儿汗闻听后起兵打他,将他击败。脱里汗被迫驱兵住在山谷。后来他借助铁木真父亲也速该的力量恢复汗位。这一次,脱里汗的逃亡,则是他和那一个幸免于难的弟弟额儿客合剌冲突的结果。

脱里汗恢复汗位企图杀害额儿客合剌。额儿客合剌逃出后,投靠了西面乃蛮部的亦难察汗。亦难察汗很可怜他,也想乘机打击克烈部的势力,便出手相助,最后击败了脱里汗。

脱里汗败得连弃三城,向西奔逃,其弟札合敢不投往铁木真。脱里汗一直往西逃到契丹的古儿汗那里。然而,当时的西辽也处在内乱之中,脱里汗原本就与古儿汗不和,因此难以在西辽栖身。

在西辽不到一年,脱里汗只好又踏上归途。他经过长途跋涉,随身所带食物已经用完。当时只有五只母山羊和两三只骆驼,脱里汗就挤着山羊的奶水,刺着骆驼的血为饮食。当时他骑着一匹瞎眼黑的鬃黄尾马,实在是穷困潦倒。一路艰辛磨难,他来到漠北古泄兀儿海子。这里曾经是他和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一起住过的地方。

铁木真得知了脱里汗的悲惨境遇,就特地派塔孩把阿秃儿、速客该赤温两人前去迎接他。铁木真还亲自到克鲁伦河的上源去见父亲的好友脱里汗,把他安顿在自己的牧地上。

紧接着,铁木真又从自己的属民那里动员来应用的东西,供给饥饿贫弱的脱里汗和落魄的随从使用。此时,脱里汗的弟弟札合敢不正在金朝的边境上,铁木真请他回到蒙古去。不料在札合敢不返回的途中遭到蔑儿乞人的袭击。铁木真闻之立即派撒察别乞和泰出两人前往救援,札合敢不终于得以平安归来。

就这样,脱里汗在铁木真的帮助下,终于又回到土兀剌河的黑松林故地。在这里,脱里汗大摆宴席,重叙和也速该结为安答的情谊,并再次郑重地确认了他和铁木真的父子关系。

随后,铁木真在一次征战胜利后,把在这次战争中掠获的财产全部送给了脱里汗义父。在铁木真的援助下,脱里汗的势力渐渐恢复了。

然而,这个脱里汗竟然背着铁木真,独自去征讨蔑儿乞的脱脱,掠夺大量财物而还。脱脱等人逃入巴儿忽真隘境内(今天的贝加尔湖以东地区)。同样是对待得来的财物,脱里汗却一点也没给铁木真。

更为严重的是,生性多疑、嫉妒心很强的脱里汗在重掌克烈部大权之后,甚至要对几次援助了他的铁木真下毒手。有一次,他和铁木真在一起开会,居然阴险地在毡帐周围埋伏杀手,企图在开会期间的宴会上把铁木真杀掉。

在宴饮的时候,巴阿邻部的阿速觉得气氛很不对劲,就起了疑心。为防不测,阿速将刀子插入靴筒里做好准备,并特意坐在脱里汗和铁木真中间,一边喝酒谈笑,一边机警地左顾右盼。脱里汗知道阴谋败露,不敢贸然下手。

多行不义的脱里汗,他的恶劣行径激起了亲属和部下的愤慨,他们聚在一起议论说:“脱里汗就像吹灰似的杀戮亲族,真是个心怀恶意不成器的人!他不但杀了自己的胞弟,还杀了自己的结拜兄弟,逃到契丹去乞求保护,完全是个不爱自己的国家的人。当初他7岁的时候,曾被蔑儿乞人掠去,给蔑儿乞人捣米过活,是父亲忽儿札胡思把他救了出来,他在13岁的时候,又和母亲一起被塔塔儿的阿泽汗掠去,给人家放骆驼。他想尽了办法,最后才从那里逃出。后来,他惧怕乃蛮亦难察汗的攻打,又往更远的地方逃跑,到了穷途末路时,才来到铁木真这里。铁木真全心全意供养他,现在他却忘了恩情,还在起这样的恶念,真是可恶得很!”

脱里汗察知亲属和部下的议论,就下令把议论他的人们抓了起来。只有札合敢不侥幸得以脱身,逃到乃蛮部去了。

那些被捕的人被脱里汗关押在一个屋子里。脱里汗斥骂他们说:“你们说我在畏兀和西夏那些地方怎样来着?你们竟敢胡说!”说完,他就将唾液使劲儿地唾到这些人的脸上。其他人在他的怂恿下,也都起来唾他们的脸面。

脱里汗的这些所作所为,铁木真都看在眼里。然而,铁木真隐忍不发,他知道,克烈部毕竟是强大的,脱里汗正是强大部落的统治者。如果现在表示出不满,对自己显然十分不利。为了事业,现在必须与之结盟,借助这位汗父的力量去削弱更加危险的敌手。

有一天,撒察别乞部落的军队偷偷袭击了铁木真的后方营地,杀死了十多名铁木真留守在这里的老弱残兵,又抢走了五十多人的衣服和马匹,然后,带领军队扬长而去。

铁木真接到报告后满腔愤怒,他说:“以前,撒察别乞在斡难河岸边参加宴会的时候,他的母亲就曾经打了我的厨子,他的人还把别勒古台砍伤了,我认为撒察别乞和我是同一家族,就格外地谅解了他,没有追究,与他和好如初,我还邀请他率领军队联合攻打塔塔儿部落那些仇人。他不接受我的邀请,不来也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反而把我部落的老少牧民,杀的杀抢的抢,真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铁木真迅速带兵出发,穿越大沙漠,来到克鲁伦河的上游,一声呐喊,攻入撒察别乞的营帐中。撒察别乞早已闻听铁木真来攻,这时已携带着家属逃走了。铁木真以牙还牙,抢劫了他的部落,然后带队回营。

几个月过后,铁木真余怒未消,再次率领军队攻打撒察别乞,把他追击到迭列秃口,最后活捉。铁木真亲自列举罪状,告知周围的人,然后,将撒察别乞和他的弟弟拖出去斩首,释放了他的其他家属。

博尔忽是撒察别乞的儿子,年纪小,长相英俊,铁木真把他收为养子。后来,博尔忽以英勇善战而闻名于世。此后,铁木真又得到智勇超人木华黎,他极大地宠爱和信任着木华黎。后来,木华黎与博尔术和赤老温等人一样,受到了铁木真特别的优待。

成吉思汗建国元年,木华黎与博尔术被成吉思汗首命为左、右万户。在蒙金战争初期,在野狐岭、会河堡诸战中,木华黎率敢死士冲锋陷阵,配合主力,歼灭金军精锐,攻克宣德、德兴等地。

成吉思汗八年,木华黎随成吉思汗率军入山东,攻克了许多城市,还在战场上收降了史天倪、萧勃迭,并成为了万户。第二年,木华黎班师北上,与成吉思汗大军会合围中都,迫使金帝请和。此役后,木华黎受命进军辽河流域,招降高州守将。

成吉思汗十年,木华黎打败了金军,进占北京。第二年春,手下张致反叛并占据兴中。木华黎以调虎离山计设伏夹击,斩杀叛军万余人。进而乘胜进军,俘杀张致,连着攻占锦州、复州等数十座城寨,使蒙古军控制了辽东、辽西地区。

木华黎于成吉思汗十二年八月,被成吉思汗封为太师、国王,从此全权指挥攻金战争,又为成吉思汗立下了赫赫战功。

集中兵力首战塔塔儿

雄才大略的铁木真善于把握时机,利用敌营的内部矛盾,毫不犹豫地将敌人置于死地。铁木真的这一特点,在他进攻塔塔儿这件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1194年,由于金国与合答斤部、撒勒赤兀惕部发生了矛盾冲突,金国第二年起兵进攻他们。在呼伦湖畔,金国打败了合答斤、撒勒赤兀惕的14个古列延人马。因为塔塔儿部在此战中协助金国,掳掠了大量牛马、财物,金国在这次进攻中掳掠财物较少,因此,金国与塔塔儿部发生了摩擦,认为塔塔儿部已经反叛。

1196年,金国派完颜襄丞相统领军队,前往镇压。在两军交锋中,开始的时候金国军队被围而处劣势,但到了后来,战况发生变化,金国最后取得了胜利。塔塔儿部首领蔑古真向浯勒札河败逃。

铁木真听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消息,认为这是替父祖复仇的良机。铁木真记得在童年时,母亲月仑讲述的塔塔儿人联合金人钉死铁木真的曾祖咸补海汗;铁木真自己也耳闻目睹了塔塔儿人毒死父亲也速该的事情,这个仇岂能不报?

游牧在东北边界的塔塔儿人和金国的君主曾联合起来,灭了蒙古的第一个王国。金国君主利用塔塔儿人的力量打击了铁木真的祖先。但是,被金国的君主利用的塔塔儿人迅速地强大起来,作为保护人的金国的君主难以忍受对手的实力强大。

于是,金国在处理同游牧界的关系中,转而联合铁木真和克烈部,共同打击塔塔儿人。显然,敌人已经反目为仇,他们之间的联盟已经破裂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是一个基本原则,敌人的联盟既然已经破裂,那就不妨暂时与金朝联合,这倒是蒙古人报仇的一个好机会。铁木真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有一天,在巨大的可汗金顶大帐外,排出了两列威武的长队,并且直通营门。合萨尔与金朝使臣耶律阿海并行,别勒古台与金朝副使耶律不花落后两步,再后是带刀带剑的者勒蔑、速不台与两位金朝侍从,他们一行人从营门向大帐缓缓走来。

在大帐里,铁木真正中高坐,将领们也分别坐于两厢,金朝使臣也相继落座。这时,铁木真打开了者勒蔑递过来的黄绢包裹,看了看手中火漆封印的手书后,说道:“我不通金朝文字,请上国使臣代为转达,可以吗?”

耶律阿海站了起来,说道:“十分愿意为可汗效劳。”

者勒蔑又从铁木真手里接过书信递给了耶律阿海,耶律阿海打开手书一字一句地读道:

大金国丞相完颜襄致意蒙古可汗铁木真:我大金国江山万里,八方来朝,惟北方之合答斤、撒勒赤兀惕部不听约束,举兵反叛。皇帝兴师征讨,叛敌惨败而国军回师。不料塔塔儿之首领蔑古真见利而忘义,竟中途袭击我军,掠夺财物牛马无算。皇帝震怒,兴兵问罪。丑虏不堪一击,向西逃窜,至大金边墙松树寨、枫树寨龟缩顽抗。皇上得知铁木真称汗漠北,兵精马壮,特命你率部进击。成功有赏,军败有罪,望自珍重!大金国丞相完颜襄手书,承安元年秋。

耶律阿海读完手书后,又交与者勒蔑,者勒蔑呈与铁木真。铁木真看了看手书,不冷不热地说:“上国使臣一路上鞍马劳顿,请先歇息歇息吧。这件事非同小可,容我与诸位将领从长计议。送客。”

合萨尔伸手让道:“请!”四位使节走出了帐外。铁木真见使者们走出了大帐,再次拿起那块包手书的黄绢向众将展示了下,说道:“这块绢子还不错,谁拿去裹脚?”众人一阵大笑。合萨尔走回大帐后,铁木真止住了笑说:“都说说,怎么打发这两个金朝的使臣。”

“我有办法,抬进来!”别勒古台说着走到帐门口向外招手,两名军士抬着一个木驴走进来,放下,众人为之一振。别勒古台瞪着血红的眼睛说:“当年,金熙宗把我们蒙古的俺巴孩汗就活活地钉死在这样的木驴上。现在冤冤相报,把那条傲慢的公狗一样的完颜丞相的使者,也钉在这木驴之上!”

许多人情绪亢奋,铁木真也盯住了木驴,两手用力地按住桌案思考着。只过了一会儿,铁木真又缓缓地坐了下去,出人意料地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去打这一仗。”

铁木真这话一说出口,下边的将领们一下子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说道:“什么?我们要替金狗去打仗?”“塔塔儿人不过是金朝的一条狗,主人打狗有我们什么事儿?”“金朝和塔塔儿人都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敌,让他们自己去打吧!”这时,铁木真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豁儿赤问道:“豁儿赤,你有什么想法吗?”

“出兵攻打蔑古真。”豁儿赤说得非常干脆。众人一下子围上了豁儿赤:“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你不是乞颜部蒙古人,金国杀的不是你的可汗。”众人义愤填膺地说道。

此时,者勒蔑忽然笑着说道:“你们冲他吵什么?他不过是顺着可汗的意思随便说说的,为的是早一点讨齐他的30个老婆。”听到这话,大家便笑了起来。

“这并不可笑。”大帐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立即都站了起来,原来是铁木真的母亲月仑,她领着孛儿帖走进了大帐中。

铁木真看到母亲进来了,立即走了下去并且叫了母亲。“刚才你是说过要奉金国的旨意去攻打塔塔儿人吗?”月仑严肃地问着铁木真。“是,我是有这个意思。”铁木真认真地回答着母亲的问话。“你忘了金国是什么了吗?是贼!你要认贼作父吗?你给我跪下!

朝着不儿罕山,朝着你向它发过誓言的长生天,朝着俺巴孩汗和合不勒汗的在天亡灵,你跪下。”听到母亲的话,铁木真跪下了。“你向他们忏悔吧!”月仑生气地说道。铁木真跪在地上想了想说:“伟大的不儿罕山,永恒的长生天,被金国钉在木驴上惨死的两位蒙古先可汗,我是铁木真,我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担负起了替父祖报仇,打败金国的重任。为此,我历经磨难,矢志不移。只是由于我的羽毛还没有丰满,草原上的人还分崩离析,这个志向至今还没有能够实现。”说到这里,铁木真早已经是泪光闪闪了。

随后,铁木真振作精神,继续说道:“金国是我最强大的仇敌,一直豢养着草原上的两条恶狗——蔑儿乞人和塔塔儿人,他们是被我屡次打败,又屡次在金国的喂养之下恢复了元气,然后再出来咬人的两条恶狗。这一次,金国要攻打塔塔儿人了。我可以再也不用受到金国的牵制打败塔塔儿人了,这个杀我父亲的仇人,请你们保佑我吧!”听到铁木真说的话,月仑感到一阵愕然。这时,铁木真站了起来对月仑说:“母亲,我的意思是暂时利用与金朝的联合,先收拾了塔塔儿人。”豁儿赤又近前一步说道:“先攻打了一个,以后有了机会再攻打另外一个,我也是这个意思。”

博尔术想了想也说:“我觉得可汗的主张是对的,我们攻打了塔塔儿人,表面上又伪装成是奉金国之命做的,这样,我们就不容易在金国那里过早地暴露自己,从而引起金国的注意。等我们悄悄地把自己的羽毛养丰满了,在金国没有注意的时候,在合适的某一天,我们一下子高高地飞了起来,到那时,金国的末日也就到了。”

铁木真咬着牙说:“到那时,就该是我铁木真把金国皇帝钉在木驴上了。”月仑被铁木真的深谋远虑说服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是老了,孛儿帖,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管铁木真的事了。”铁木真真诚地说:“母亲,我真的还需要您的提醒和教诲。”月仑摇了摇头说道:“不,你真的不需要了。”她心里又高兴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凄凉,转身走了出去。

铁木真眼里放出兴奋的光芒:“合萨尔、博尔术、者勒蔑,你们马上出使黑林,请我父亲的安答脱里汗领兵到浯勒札河上游与我部会合。”

三人站了起来:“是。”“答里台、蒙力克、豁儿赤,你们去主儿勤营地,说服撒察别乞与我们共同对敌。”三人站了起来:“是。”这时,答里台有些为难地说:“撒察别乞5年来都和我们拒绝往来,这次他们会来吗?”“塔塔儿人不仅毒死了我的父亲,也害死了我们共同的先可汗俺巴孩,撒察别乞的父亲也是被塔塔儿人捉住送给金国钉死在木驴上的。”铁木真沉思般的说,“也许这次他们能以血族复仇大义为重,同我们言归于好吧。”

答里台不相信主儿勤人会出兵支持铁木真,不过他还是答应说:“好吧。”

铁木真提起了精神说道:“其余各位首领就跟我去宴请金国的使臣吧。”

当众人正要往外走时,孛儿帖匆匆地进来了:“铁木真,母亲不见了!”铁木真兄弟急匆匆地跑进月仑的斡儿朵,里面不见母亲的身影。

铁木真突然眼睛一亮:“赶快去不儿罕山!”大家急忙出门。

铁木真兄弟等人朝着不儿罕山快马奔来,在转过山弯时,铁木真一眼就看见月仑正跪在不儿罕山的山脚下哭泣着,那个地方是她当年领着孩子们望祭过也速该的地方。铁木真等人下了马,走到了月仑身边,铁木真跪下,叫道:“母亲!”

月仑抬起泪眼望着不儿罕山的山顶说:“也速该,你已经离开我们26年了。在这26年来,我像离了群的母羊一般,自己喂养着铁木真他们6个儿女。你知道我受过多少苦吗?为了不让孩子们失去勇气和信心,我只有躲在黑夜里偷偷地哭泣。也速该,你是被塔塔儿人用毒酒害死的,死的时候是那么痛苦。可是你知道吗?我活的比你死的要艰难得多呀!我尝尽了人间的冷暖,什么亲人和朋友,谁都有自己的羊圈,没人肯在白毛风天气里,让出自己的蒙古包帮我照顾寒冷饥饿的羊羔,一切都只能去靠自己。我就是这样教育着你的儿子们的。好在,孩子们都有了出息,铁木真还成了乞颜部的可汗,我没有辜负你呀。你不要急,不是我留恋儿子给我的荣华富贵,是我真想看见他们为你报仇雪耻的那一天。也速该,你再耐心地等等我吧!”

铁木真听着母亲伤心的哭诉,心里也起了异样,他心痛地劝慰道:“母亲,您如果不愿意让我去攻打塔塔儿人,那我就回绝金国使者吧,你可千万不要哭坏了身子呀!”

月仑破涕为笑,说道:“铁木真,谁说我不愿意你去攻打塔塔儿人啦?你长成了一个比你父亲还要坚强,比你父亲更有见识的勇士,我心里的高兴实在是装不下了,所以我要告诉你们的父亲,让他替你高兴呀。”兄弟几个听到母亲这样一说,都会心地笑了。

随后,铁木真痛快地接受了金朝的邀请,采取联合金朝夹攻塔塔儿的策略,先集中力量打败塔塔儿这一敌人。与此同时,铁木真又派人和克烈部联系,希望脱里汗能再次与他一起作战。铁木真派往克烈部的使者向脱里汗口述了蒙古人的“国书”:

塔塔儿与我们有世代冤仇,世人皆知,早已人神共愤。我祖辈俺巴孩汗、斡勤巴儿合黑曾被他们出卖过;我先父、您的安答又被他们毒死了,我们与塔塔儿人不共戴天。

如今,塔塔儿已经被金人打败,正在沿浯勒札河向西溃逃,这是天赐良机,不可错过。愿父汗您亲率大军帮我夹击敌人,向塔塔儿部讨还这一笔笔血债!

另外,铁木真又征召了主儿勤等族人,希望主儿勤为自己的祖先斡勤巴儿合黑报仇雪恨,在这场血族复仇战争中并肩战斗。

克烈部的脱里汗迅速组成一支大军向铁木真他们增援而来,很快与铁木真在斡难河畔会师了。这时的主儿勤氏却因为和铁木真的兄弟们发生了冲突,所以不打算和铁木真并肩作战了。

铁木真这边足足等了六天,还是不见主儿勤的踪影。时间紧迫,实在不能再耽搁了,铁木真只好与脱里汗沿斡难河东进。不久,大队人马即到达浯勒札河上游。

与金国战败的塔塔儿人为了保存实力,退到寨中,准备坚守。在铁木真与脱里汗的大军开到的时候,塔塔儿人尚未站稳脚跟。此时,大战在即,营中的塔塔儿人正在忙着垒高寨墙。寨墙里,两鬓苍苍的蔑古真,早就知道不是蒙古人和克烈部的对手。于是,当他见到北面还空虚,便让也客扯连保护着札邻不合赶快逃走,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到全军覆没的地步。

札邻不合知道后,不愿意抛下叔叔独自离开,想要蔑古真和他一起离开。这时,蔑古真摇了摇头,说道:“铁木真来了,太晚了,他是来报仇的,你赶快离开吧!”

蔑古真又指了指寨墙外边说:“你看,他的人马无边无沿,我们如果全数撤退,就会被铁木真的铁骑全部都踏成肉泥。你带着大部分人马赶紧逃走,我在这里等着他,等着他用苏鲁锭长枪洞穿我的胸口。”

札邻不合听到叔叔坚定的话语后,哭出了声来。蔑古真说:“别难过,我会像个真正的巴特儿一样死去。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记住,我们和蒙古人的账,将来只有靠你来清算啦!”札邻不合突然跪下,叩了一个响头后,大步离去了。

在浯勒札河边,铁木真焦急地踱着步。这时,一骑快马奔过来,速不台跳下马后跑到铁木真跟前,说道:“可汗,主儿勤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札邻不合率领大部塔塔儿人已经从北面逃走了!”

铁木真定了一下神,迅速地跑向了自己的战马,他快速地坐在马上,马躁动不安地踏着四蹄。铁木真夹着苏鲁锭长矛坚定地说道:“谁要放跑了蔑古真这个害死我父亲的仇人,我就砍下他的脑袋!杀!”

铁木真的战马第一个就飞奔了出去,将士们兴高采烈,欢呼着扑向了寨墙,此刻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便真正地开始了。蒙古与克烈部抓住战机,分成几路向塔塔儿人轮番冲锋。很快,塔塔儿人的两个寨子被攻破,他们的一个首领变成了刀下鬼。其他部众或被杀,或做了俘虏,有不少人四散奔逃。

晚上,札邻不合站在高高的山顶上,遥望着远方松树寨方向淡淡的火光,他知道蔑古真叔叔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札邻不合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他恨恨地说道:“叔叔,我札邻不合一定会用铁木真的鲜血来算清这笔账的!”

随后,几个人便离开了山顶,札邻不合的队伍也渐渐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天快亮时,铁木真从火光之中走来,愤怒地说道:“找到蔑古真的尸体了吗?”

人们回答说:“还没有。”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有人逃跑了。”只见晨曦中有一匹快马冲出了寨门,铁木真等立即上马追了上去。

蔑古真打马狂奔,铁木真等人紧追不舍。蔑古真奔跑到了河边,便无路可走了,于是,他拨转马头又沿河逃跑。这时,铁木真等人斜插过去将他围在了中间。铁木真问道:“你就是害死先可汗俺巴孩和我父亲的蔑古真吗?”

蔑古真从容地说:“这么说你就是铁木真了?”

“正是,今天我会给你一次同我决斗的荣耀,合萨尔、博尔术,你们都往后退!”

听到了铁木真的命令后,众人都往后退去。此时,蔑古真却哈哈大笑起来。铁木真不解地问道:“你在笑什么呢?”

蔑古真止住笑后,说:“你既然当了金国的鹰犬,就不配享有同我决斗的荣耀。”说完后,他便要将刀插入自己的胸膛。

铁木真大喝一声冲了上去,一枪刺中了蔑古真,蔑古真落下马来。铁木真举起长枪对着天空大声喊道:“父亲,你的在天之灵能够听到吗?我今天除掉了塔塔儿恶人,明天就要惩罚女真人。”

很快塔塔儿部的财物便被一抢而光。这个部落曾经既强大又富裕,铁木真率众从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珍宝。其中,有两件极其贵重的物品,就是银绷车和大珠裘。在艰难困苦中长大的铁木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宝物,心中不胜惊喜。

蒙古军在打扫战场时又捡到一个小男孩,名叫曲书。一只金圈环套在小孩的脖子上,还穿一件貂皮做里的金缎兜肚。小孩惊恐中露出天真的神情,样子非常招人喜爱。

按照蒙古人的习惯,凡是捡到这种幼儿,都要视为自己的家人,都要亲身抚养,并受到氏族的保护,和亲生子女一样来对待。

铁木真以前曾经把阔阔出和曲出当成礼物送给自己的母亲月仑。今天捡到的这个男孩当然也不例外,铁木真决定把他带到母亲的身边。

铁木真联合金朝与克烈部,取得了首战塔塔儿的胜利。这次胜利,不仅打击了东北草原东部的劲敌,迫使塔塔儿部从此彻底败北,而且他还在蒙古各部中赢得了“为父祖复仇”的好名声。

从此,蒙古族各部人都对铁木真更加地敬重了,铁木真的战略眼光和军事才能,越来越多地受到了人们的信服。

攻打塔塔儿人取得了胜利后,大金国丞相完颜襄在松树寨的临时官邸接见了脱里汗和铁木真。耶律阿海与耶律不花侍从左右。

铁木真和脱里汗二人躬身下拜:“克烈部、蒙古乞颜部可汗参见完颜丞相!”众将随后拜倒在地。

这时,完颜襄离开了帅位,扶起了铁木真和脱里汗:“二位可汗请坐。”

铁木真站起身来,在侧面落座。完颜襄对诸将说:“各位首领平身。”众人起立。完颜襄笑容可掬,十分亲切地开口道:“这次脱里汗可汗、铁木真可汗尊承天命联兵败敌,击毙了蔑古真,大获全胜,劳苦功高,真是可喜可贺呀。”

铁木真很恭谨地说道:“哪里,这次马到成功全依靠完颜丞相的神机妙算和天朝的军威,如果说有功劳和建树,那也应该全部都归功于脱里汗父汗的鼎力相助。”

完颜襄说:“铁木真汗过谦了。二位有功于皇上,定要论功行赏。只是国都路远,在下尚未及奏闻朝廷。以在下之权限,暂封脱里汗可汗为王。”脱里汗原本就是草原上有名的可汗,如今得了王位,所以被人们称为王可汗,也被称作“王罕”。

脱里汗离座谢恩:“感谢丞相提携!愿上帝保佑你!”

完颜襄说:“至于铁木真嘛,功高反而难封,需要奏明皇上再加封号,暂时可封为札兀惕忽里,也就是统帅诸部的首领。希望你能够统帅诸部兵马为大金国镇守北部边陲。”

其实,当时铁木真的力量不如王罕强大,因此得到的官职不及王罕,但这件事对于他们有重要作用。他借此提高了自己的政治权力,可以用朝廷命官的身份发号施令了。

铁木真离座说道:“铁木真一定不负朝廷的重望。”论功行赏完毕后,铁木真和王罕走出了大帐,完颜襄脸上则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金朝一向都是支持一些草原部落攻打另一些部落的,以前他们扶持着塔塔儿和蔑儿乞人来攻击蒙古人,这次他们又利用蒙古部和克烈部来削弱近来不大顺从的塔塔儿人。这一招所获得的成效,使完颜丞相心里非常地满足。此时的脱里汗,成为了草原上人们熟知的王罕,自然也是志得意满了,而只有铁木真的心思是高深莫测的。

对于完颜襄的封赏,铁木真的部将们非常地不满,议论纷纷:“我认为这是不公平的,蔑古真是我们除掉的,为什么脱里汗却封了王,而我们的可汗只封了个札兀惕忽里。”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套了一匹野马,让信耶稣的王罕备上鞍子骑走了。”

“草原各部的统帅也好,有了这个名义,可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鞭打那些不服从统帅的傲慢的畜生,在草原上称雄了嘛。”

“称雄草原靠我们自己兵强马壮,他给的札兀惕忽里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最实在,我们自己没有力量,拿这个狗屁札兀惕忽里去让人家服从你统帅,非得让人家的鞭子抽了自己的屁股不可!”

在一片争吵声中铁木真只是笑着听着,也不插嘴。这时,速不台走进来报告说:“可汗,那个金国特使又来了,他要单独面见可汗。”

铁木真愣了一愣,还是应允了,随后速不台便退了出去。铁木真对大家说道:“现在你们都不要再争了,还是回去睡上一觉吧,等你们睡醒后就会想起来,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帮助金国来打塔塔儿人了。”

合萨尔拍了豁儿赤一巴掌:“对呀,要伤其一嘛!管他什么封赏不封赏呢。”

者勒蔑也挠了挠头皮,眨着眼睛说道:“不用睡觉就能想起来了嘛!”众人开怀大笑。

者勒蔑又打趣地说道:“等我们攒足了力气再去攻打他的时候,这个完颜襄再想当个百夫长,也得看我们可汗高兴不高兴呀!”人们在一片哄笑中走了出去。

将领们都走了出去后,大帐之中只剩下了铁木真。此刻,他不再笑了,眼里露出杀机:“等着瞧吧,完颜襄,你这只狡猾的狐狸,为了今天我要向你屈膝下拜,将来我要让你用眼泪和鲜血来偿还。”

正当铁木真想这些的时候,一个帽子压得很低的人走进了大帐中,铁木真一下子便认出了那个人是耶律阿海。突然,耶律阿海扑通跪倒在地,说道:“可汗,耶律阿海求见可汗,代雪旧国之耻!”

“快快请起!有话坐下慢慢说吧!”铁木真扶起了耶律阿海。

只见耶律阿海动情地说道:“臣原本是个契丹人,祖上一直都是在大辽国居官。后来,国败家亡屈膝事仇,忍辱含愤以待时机。前次出使蒙古,见到可汗雄才大略,将来定会成为天下共主,今天特前来投奔,求可汗能够收留。”

铁木真在耶律阿海说话的时候,大脑紧张地思索着:“这个人是不是金国派来试探自己的?如果我收留了他,金国就找到了攻打我的借口;如果他果真不是金国的奸细,此时收留他也不成,那样会过早地暴露自己反金的意图,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收留他的。”

铁木真经过这样细致地思考后,哈哈大笑着说道:“耶律阿海,我铁木真已经从先祖俺巴孩和今天塔塔儿人败亡的下场中领略到了大金国的天威,以后一定要俯首帖耳地听命于完颜丞相,将来我还要靠他老人家提拔呢!”

耶律阿海的表情异常地愕然:“可汗想与虎谋皮吗?完颜襄这次隐瞒了他被塔塔儿人战败被掠的真相,利用可汗消灭了蔑古真;又隐匿了可汗的战功,自己向皇上邀功请赏了!”

铁木真微笑摇了摇头,耶律阿海急了:“你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可汗,完颜襄对可汗早就已经存有戒心了,可汗如果疏于防范,早晚也会被他置于死地的。”

铁木真走到门口说:“速不台,把这个人逐出大营吧!”于是,速不台和两名军士走进了大帐,架起了耶律阿海。

这时,耶律阿海骂道:“铁木真,我真是看错了你了,我把你当成一代雄主,不料你却是鼠目寸光的匹夫!”

速不台打了耶律阿海一记耳光:“架走!”耶律阿海嘴角流血,被架出了帐外。他仍然还在跳着脚骂道:“铁木真,你不听我的劝告,早晚会被女真人钉死在木驴上。难道你当了那么一个五品官职的札兀惕忽里就满足了吗?那不过是完颜襄扔给巴儿狗的一块肉骨头!然后他要宰了你,剥了你的皮……”随后,耶律阿海的声音被帐帘隔断了。

此时,在铁木真睁大的眼睛里涌出了热泪:“看来耶律阿海投奔自己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呀,可是现在我还没有足够地力气来攻打这只猛虎啊!”

铁木真向金朝俯首听命,只不过是暂时的隐忍,他不会忘记,金朝也是杀害乞颜贵族的仇敌,当时他可能已经设想到了,在将来有了足够的力量的时候,金朝便是他第一个要消灭的目标。

塔塔儿依靠着金朝的支持,一直都是蒙古乞颜部的东方劲敌,它使乞颜部的几代英雄都洒下了鲜血,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铁木真就是要利用二者之间的矛盾,配合金朝攻打塔塔儿,从而打破了塔塔儿依靠中原主子称霸草原的局面。从此,草原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极为明显的变化,铁木真的事业也开始蒸蒸日上了。

胜利后的悲泣

铁木真讨伐塔塔儿的战争,其实给主儿勤氏提供了一个与铁木真和好的机会。忘掉眼前的冲突,共同参加血族复仇战争,既符合古老的传统,也有利于将来的利益。因为塔塔儿人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讨伐塔塔儿也是为主儿勤报了父祖之仇。但是主儿勤人却拒绝了这次合作,这使铁木真感到大失所望。

当铁木真领着得胜归来的队伍回到了斡难河时,在月仑的斡儿朵外,月仑、孛儿帖、铁木仑,孛儿帖的四个儿子,月仑的三个养子,双目失明的豁阿黑臣都在迎接他们。

这时,铁木真正坐在由20头牛拉着的大帐车上,4个弟弟和部将们则骑着马跟在后边。一行人来到近前,纷纷下车下马,向月仑施礼。

早就得到了战报的月仑眼里充满了泪水,她笑着说:“铁木真,听说你除掉了蔑古真,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会感到十分欣慰的。”

“可是札邻不合和大部分塔塔儿人还没有受到惩罚。”铁木真有些懊恼地说着。“一斧头是砍不倒合抱的大树的,不要着急。现在,我要设宴庆贺你们五兄弟的凯旋。”月仑说道。

铁木真从车上取下了一件袍子捧给月仑:“母亲,别勒古台从塔塔儿人那里获得了两件珍贵的战利品,是大帐车和大珠裘,就献给母亲吧。”

大帐车就是那辆由20头牛拉着的上面有帐篷的大车,大珠裘则是镶满了东珠的紫貂皮裘,可以说是非常的名贵。这时,月仑则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已经老了,留着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大帐车还是你自己坐吧,大珠裘就算我赏赐给孛儿帖的吧,她为你生了4个儿子,教育得个个勇敢善良,她穿上大珠裘是当之无愧的呀!”

孛儿帖急忙推辞,说道:“不,母亲,您也是十分辛劳的,大珠裘还是留给您吧。”这时,小妹铁木仑则在一旁劝道:“嫂子,母亲赏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可要了。”听到这么一说,大家便笑了。铁木仑忽然问铁木真:“哥哥,怎么不见我丈夫呢?”“我派他去给主儿勤人送战利品去了。”铁木真说道。大儿子术赤插嘴说道:“主儿勤人一兵一卒都不发,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分战利品呢?”二儿子察合台也是愤愤不平地说道:“应该送他们一顿马鞭子,让他们知道怎么样做一个蒙古人。”孛儿帖说道:“术赤、察合台,大人讲正事,你们不许插嘴。”这时,铁木真看着两个儿子笑了,他倒是愿意让儿子们更早地参与部落大事的议论。他又向三子窝阔台招了招手,窝阔台走到了他的身边。铁木真摸着窝阔台的头问道:“窝阔台,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

孛儿帖说道:“他才12岁,能知道些什么呢?”

“让他说嘛。”铁木真看了看孛儿帖说道。

此时的窝阔台则翻着眼皮想了想说:“主儿勤人这次没有出兵是不对的,父汗送给他们战利品是想提醒他们,我们应当像一家人那样亲近。如果他们接受了战利品,两家就会和好;如果他们接受了,还是不与我们和好,那草原上的人就都会知道是主儿勤人做的不对,而父亲做的则是对的。”

铁木真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也都笑了,窝阔台则不好意思地依偎在豁阿黑臣的身后。

铁木真高兴地说:“窝阔台,为了奖励你有这么好的见解,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窝阔台怯怯地说:“我想坐坐大帐车,和姑姑、叔叔、哥哥、弟弟、妹妹们一起坐。”

铁木仑天生就十分地爽快,急忙说道:“还等什么呢?姑姑带着你们兜一圈去。”

当孩子们都抢着上了大帐车时,忽然从车棚里钻出了一个睡眼惺忪的七八岁的男孩,只见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这是到哪儿了呀?”

铁木真哈哈大笑说:“我倒是把他给忘记了,母亲,这是在松树寨拣到的一个男孩儿,他脖子上带金环,身前带着貂皮金缎兜肚,按照蒙古人的习惯,拣到这种幼童都要视为家人,所以,我就把他给带回来了。”

月仑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问他叫什么名字,孩子告诉月仑说他叫失吉忽秃忽,众人看他像个小大人的样子都笑了。随后,月仑便认失吉忽秃忽为养子了,对他简直是喜欢得不得了。

这时,铁木仑招呼着失吉忽秃忽,说道:“上车,失吉忽秃忽,姐姐带你去玩个痛快。”

月仑的4个养子曲出、阔阔出、博儿忽和失吉忽秃忽,还有铁木真的4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呼啦一下子全都上了车。铁木仑鞭子一甩,大帐车载着欢快的笑声奔向了草原。月仑笑着说道:“看你妹妹,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呀!”

合萨尔有些不满地说:“您对我们兄弟总是那么的严厉,而对铁木仑则温柔得不得了。”大家都笑了,连月仑也笑了。豁阿黑臣怔怔地问:“你们在笑什么呢?”

孛儿帖大声地告诉她:“在笑母亲偏心眼儿。”可是,豁阿黑臣还是没有听清楚。月仑叹道:“豁阿黑臣耳朵也不行了。”这个时候的老女仆豁阿黑臣已经是又聋又瞎了,不过,月仑待她却如同家人一般,让她跟自己住在一起,好吃的、好穿的都会有豁阿黑臣的,月仑的养子和孙子们也整天逗着她玩儿。可豁阿黑臣毕竟是年纪太大了,虽然吃的很好,但还是在一天天地消瘦。

草原上,铁木仑赶着大帐车飞跑,并且还高兴地唱着歌。这时,术赤用手一指,说道:“姑姑,你快看。”铁木仑顺着术赤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支腰间裹着一块遮羞布的50人的队伍,抬着树干捆成的担架缓缓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铁木仑放慢了车速,当她看见铁木真等人快马跑向这一群人时,她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于是,铁木仑也将车赶向了那群人。

这个时候,那群人停下了,并且把担架放在了地上,上边躺着一具尸体,铁木真等跪了下来。当铁木仑看见那具尸体时,身体突然一颤。当她断定那是自己的丈夫时,便飞快地跳下车跑了过去,孩子们紧接着也都下了车跑了过去。

铁木仑分开了众人:“他是怎么了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这时,博尔术含着泪说道:“他带着60名兵士给主儿勤人去送战利品,可是主儿勤人却杀了我们10名兵士,还脱光了这50个人的衣服,你的丈夫也被主儿勤人给杀害了。”

铁木仑听到博尔术这么一说,怔怔地跪了下来。铁木真劝慰道:“铁木仑,你要挺住啊!”突然,铁木仑眼睛一闭便昏倒在了地上。铁木真赶紧呼喊着铁木仑,不一会儿,铁木仑睁开了眼睛,她喘息着吐出了两个字:“报仇。”

此时,铁木真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大喝一声:“上马!”众人便纷纷跑向了自己的战马。大家知道,铁木真与撒察别乞的矛盾终于要用战争的方式来解决了。

一仗下来,撒察别乞战败了。主儿勤人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峡谷之中乱撞乱叫。两边的山坡上站满了乞颜部的兵丁。忽然,一声号炮,人群停止了叫嚷。博尔术喊道:“可汗有令,撒察别乞、不里孛阔等叛逆已经被擒获。主儿勤人与孛儿只斤人是同宗同族,只要不再反抗,我们依旧还是一家人!”主儿勤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这时,双手被捆绑起来的撒察别乞、不里孛阔、木华黎、合答吉歹等被押到了铁木真的面前。撒察别乞、不里孛阔和木华黎走前几步跪倒,合答吉歹吓得只能让两个兵士架着他跪下。

忽然之间,铁木真认出了木华黎:“他不是木华黎吗?者勒蔑,你为什么要处死一个门户奴隶呀?”

者勒蔑摸了摸头上还在渗血的布带,说道:“这个小子为了保护他的主子,杀了我们十几个人,还伤了六七个。”

铁木真问:“你的头也是被他砍伤的吧?”者勒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突然,铁木真严肃地命令道:“放了他,把刀还给他吧。”者勒蔑迟疑了一下,便松开了木华黎的绑绳,并且还把刀还给了他。

铁木真又对木华黎说道:“以后,你就做我贴身的那可儿吧,可以日夜带刀随意出入我的大帐。”铁木真的这一决定使众人无不感到吃惊。

木华黎叩着头说道:“可汗,我木华黎今后若对您有半点不忠、不信、不义之事,您就把我的脚筋挑了,心肝割了。”随后,铁木真便拉起了木华黎。

这时,铁木仑飞马赶到了,她跳下飞跑的马冲了过来,抓住撒察别乞:“撒察别乞,难道你和我不是共有一个曾祖父吗?难道我不是你的堂妹吗?你为什么那么心狠手辣,杀了我的丈夫。”

铁木真愤怒地指着撒察别乞说:“撒察别乞,当初我推举你当了可汗,你对天盟誓说,如果我铁木真当了可汗,你撒察别乞若违背了誓言愿意弃黑头于地,现在,你还想活命吗?”

撒察别乞低下了头,铁木真刚要发令,额里真妃便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她喊道:“慢!铁木真,你还是先杀了我吧!”铁木真愣了一下。

额里真妃老泪纵横但仍很傲慢地说:“铁木真,我不能看着你杀了我的儿子,与其让我成为一个无人奉养的寡母,还不如先杀了我。”说完后,她便坐到了地上抱住了儿子。

铁木仑冲过来抓住额里真妃的衣服,说道:“你这个像恶魔一样的老太婆,你现在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了?那你为什么纵容你儿子杀了我的丈夫?这次轮到你了,让你看着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吧!然后,你也会像条毛虫一样地死去。”

撒察别乞哭道:“母亲,您别难过了。您把脸背过去吧,儿子欠的债,儿子自己去还。”额里真妃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铁木真生气地说:“你们现在有眼泪了?那在以前呢?当你们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的时候呢?你们怎么没有想过别人是不是也会流下眼泪。你们实在是太可恨了。”

额里真妃一下子从地上跃起来,冲向铁木真:“你杀了我吧,我们的账今天就用我们主儿勤人的血还清给你!”铁木真推开了额里真妃,并且命人把她带走。

兵士们把额里真妃拖走后,铁木真对撒察别乞说:“撒察别乞,我可以留下不里孛阔,让他去照顾额里真妃。我不是在可怜你的母亲,而是敬重先可汗的大妃。可是,你必须得死,因为你曾经对长生天发过誓。”

撒察别乞仰起头:“你不要再说了,我愿意用血来实践自己的誓言!”

“那好,撒察别乞,你是蒙古人,我不愿意让你身首异处。把牛皮拿过来!”后来,兵士拿来新剥的牛皮把撒察别乞给憋死了。

过了一会儿,铁木真又看了一眼被吓得已经瘫在地上的合答吉歹,喝了一声:“砍!”一兵士手起刀落,合答吉歹人头落地。这里结束后,铁木真便向自己的战马走去了。

时光荏苒,一转眼又好几年过去了。有一天,铁木仑在月仑的斡儿朵里给母亲梳着头。此时的她心中有些凄凉:“母亲,您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了。”

月仑苦笑着说道:“我已经是61岁的人啦,已经老啦。”

铁木仑感慨地想到,时间过的可真是快呀。在这30年中,哪一天不是枕着刀枪、备着马鞍过日子;哪一年不是在砍杀、惊恐中度过的。铁木仑给母亲梳完了头,叹了一口气,便和母亲说道要回去了。

月仑却叫住了她:“铁木仑,你过来。”

铁木仑面对着母亲,月仑拉住她的手:“铁木仑,你丈夫已经去世5年了,你不能总是一个人吧?我都已经61岁了,总有一天我也会像豁阿黑臣一样老得又聋又瞎,到了那个时候,有谁来管你的婚事呢?”

“可是,父亲遇害的那一年,您才28岁呀,不是一样熬过来了么,我今年都已经30多了。”

“但是,我有4个儿子和你这个好女儿,如今又收了4个养子。可是你呢?连个孩子也没有,我一想起你心就在流血呀。”月仑伤心地哭了,她是在为自己的女儿难过呀。

铁木仑忍住眼泪,半晌才说道:“我身为可汗的妹妹,难道给已婚的将领做别妻,还是要嫁给娶不了亲的奴隶呢?我的幸福早已在5年前就和我的丈夫一起埋葬了。好在我还有战马,有弓箭,有马刀,有仇恨陪着我。”铁木仑说完便抽出手跑了出去,跳上马飞奔而去。月仑也跟着跑了出来,她望着远去的女儿,泪水模糊了视线。

为了以后没有头的拼杀岁月,月仑的子孙们人生的头等功课就是要学会战斗。在斡儿朵外边,术赤等四兄弟正在练习劈刺。他们在两棵小树上抻开一张新剥下来的小牛皮做靶子。

最小的拖雷先放马过来,一刀下去只在牛皮上留了一个白印。窝阔台第二个放马过来,一刀下去在牛皮上留下了深深的一条印记。第三个是察合台,他先踌躇满志地兜马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一咬牙,放马过来,奋力挥刀,将牛皮砍了一个大口子。术赤也不准备,放马过来只一挥刀,便将牛皮一砍两半儿。

察合台突然向术赤冲了过去,挥刀便砍,术赤用刀架开。拖雷大惊:“二哥,你要干什么?”察合台怒气不息地说:“是我先砍下牛皮的一大半儿,他投机取巧,砍断了剩下的一小半儿!”术赤争辩说:“不对,我没有那样做。”窝阔台在一旁说:“这有什么好争的,看看不就完了嘛!”于是,四兄弟下马过去看牛皮。展开的半张牛皮上,察合台砍的口子豁然在目。术赤得了理便说道:“我并没有顺着你的印儿往下砍吧?”察合台气呼呼地扔下牛皮就要走。“站住!术赤做得不对!”是月仑在说话。几个孩子愣住了。月仑问:“术赤,你刚才是不是用了很大的气力?”“我用了全力了!”“既然察合台已经把牛皮砍开了一个大口子,你若是顺着这个口子往下砍,是不是要省力得多?”“当然,可是我不愿意那样去做。”“但是,这正是你的错。你们是兄弟,凭你们哪一个人的力量都是不能够打败金国和那么多强大的对手的,可是你们兄弟如果同心协力,力量就会大得多了,明白了吗?”窝阔台头一个表示说:“我明白了,这同阿兰祖母讲的折箭训子是一个道理。”铁木真出现在他们面前:“窝阔台说得对。你们不要在这儿砍牛皮了,我要带你们像真正的战士一样去参加练兵。”

月仑有些担心地说道:“铁木真,孩子们都还太小了。”

“那就让他们在马背上长大嘛!”说完后,铁木真便催马走了,几个孩子也欢呼着跟了上去。月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草原上无休止的战争又把她的孙子们卷了进去。

月仑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帐房,朝着豁阿黑臣的耳朵大声地说道:“豁阿黑臣,一起吃晚饭吧。”豁阿黑臣却是不动。月仑又推了推她:“豁阿黑臣,豁阿……”突然,豁阿黑臣的头歪向了一边。月仑大吃一惊,用手试试她的呼吸,悲痛地垂下了手……眼泪流了下来。

这时,孛儿帖抱着个女婴奔了进来:“她在哪儿?”月仑用目光指着平躺在地毡上的老女仆。孛儿帖把女婴交给母亲后,一步步走了过去,她默默地坐在了豁阿黑臣的身边。

月仑哀叹着说道:“这样对她也许会更好。”看着这个同自己一起在蔑儿乞人那里受过牢狱之苦,并且还一直照看自己的老仆人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孛儿帖痛苦地哭出声来。

阔亦田之战

在成吉思汗处决了主儿勤部的亲王后,此举使其他各部人们的思想受到了很大震动。札木合在得知铁木真渐渐地强大起来的消息后,便坐卧不安了。他心里想着,如果铁木真的臂膀更加强壮后,那铁木真就会在某一天拧掉自己的脑袋。

此时的札木合在内心中是极为敌视铁木真的,因此,他在王罕耳边一直说着铁木真的坏话,从而激起了这位心无主见的王罕对铁木真不信任的情绪。

铁木真丝毫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仍被蒙在鼓里,照常一心一意帮助王罕。当铁木真了解真相后,他又显出少有的宽宏大度。后来王罕兵败势微,铁木真被王罕欺骗理当不救,但是如果他坐视王罕受挫,必将唇亡齿寒,敌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所以他表现出宽宏大量的姿态,马上应允了王罕的请求。

这更加提高了铁木真的声誉和威望。为此,札木合妒火中烧,咬牙切齿。札木合认为,只有他才应该做全蒙古的大汗而不是铁木真。于是,他派人去联络合答斤部、山只昆部、弘吉剌部、乃蛮部等,企图通过这些部一起来剿灭铁木真。

这时,塔儿忽台鉴于上次十三翼之战的教训,提醒札木合说道:“听说蔑儿乞人和塔塔儿人的元气已经恢复了,也许他们在对消灭铁木真的事情上比你更加感兴趣呢。”

札木合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是带领铁木真和王罕的联军打败过蔑儿乞人的。”

“那又有什么呢?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只要札木合首领派个得力的人去走一趟,说服他们出兵就是了。”

“我觉得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了。”札木合对塔儿忽台说道。

“我?”塔儿忽台愣了一下,“不不,我是俺巴孩汗的孙子,我的祖父让他们送给金国钉在了木驴上,我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可是,你不是说过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吗?”札木合大笑着说道,而塔儿忽台则显得十分尴尬。

札木合止住了笑说:“塔儿忽台叔叔,您只要替我办成了这件事,我答应你在打败铁木真之后,把他的一半部众和财物分给你。”札木合这么一说,倒是吸引了塔儿忽台,因为这毕竟是个很大的诱惑,他决定去试试运气。

塔儿忽台离开了札木合后,带着泰赤乌勇士纳牙阿、只儿豁阿歹和脱朵来到了塔塔儿人的驻地。

当塔儿忽台一走近札邻不合的大帐时,他就有些后悔了。此时,在他的眼前摆放着4口大锅,锅底下烈焰腾腾,锅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大帐外边则放着长长的一排桌子,桌子后边坐着虎视眈眈的札邻不合和脱黑脱阿父子。

这个时候,带着塔儿忽台进来的也客扯连在后边催促道:“塔儿忽台首领,快请啊!”塔儿忽台仍然站立着不动,他眼怔怔地看着那4口大锅。纳牙阿忽然从后面推了塔儿忽台一下,他这才向前走了过去。

到了离桌子不远的地方,周围的兵士们突然抽出刀来,指向塔儿忽台等四个人。脱朵腿一软就跪下了。塔儿忽台的腿也在打颤,他回头看看纳牙阿和只儿豁阿歹,两位勇士视而不见地看着桌后的札邻不合,塔儿忽台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这时,札邻不合手指着大锅冷冷地问道:“塔儿忽台,你认识这是什么吗?”塔儿忽台一脸的谄笑:“这些是煮全羊的大锅呀。”“错了!”札邻不合说,“从十三翼之战你用70口大锅煮了70个俘虏之后,它就已经改了名称,叫煮全人的大锅了。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把它支在我的大帐前吗?”塔儿忽台硬着头皮回答说:“大概是札邻不合首领有什么喜庆之事吧?”

“你又错了。”札邻不合说,“我是专为你的到来准备的。塔儿忽台,你连着回答我两个问题都错了,我很不耐烦,我再问3个问题,你只要再有一个答不上来,我就把你扔进大锅里煮了!”随后,他又命令道:“来呀,把火再烧旺一点儿。”

兵士们往锅下边又添了些干柴,而塔儿忽台则吓得是心惊肉跳,看来今天这一关是过不去了。不待他多想,札邻不合的第一个问题就已经提了出来:“你是来要我发兵帮助你和札木合攻打铁木真的吧,你忘了我同你这个蒙古人是仇敌了吗?”

塔儿忽台努力镇定了一下自己,谄笑着回答说:“我不记得我们还有什么仇恨。”札邻不合说道:“塔儿忽台,我的父亲骗杀了你的祖父俺巴孩汗,你怎么能说我们不是仇敌呢?”塔儿忽台赶紧回答说:“也速该为了这个杀了你的父亲铁木真兀格,一命抵一命,这账已经算是两清了呀。”“可是我又毒死了你们的首领也速该!”“所以,我们是朋友。”

“什么?!”

塔儿忽台来了精神,说道:“也速该占据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首领地位,是你们帮我杀了他。”

札邻不合坐了下去,气氛缓和了一些。这时,塔儿忽台的勇气陡增:“朋友的朋友是朋友,敌人的敌人是更可靠的朋友。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札邻不合冷笑着说道:“你不要得意,我还有问题呢。你让我去跟札木合联合,在事成之后,铁木真和王罕被灭了,而札木合就成为了草原的霸主。你想要我拿塔塔儿人的鲜血,去换随时可以抽在自己脊背上的鞭子吗?你这不是想来愚弄我吗?”

塔儿忽台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札木合是个什么东西吗?”札邻不合不禁愣了一下。

“札木合是札答阑人,札答阑在蒙古部里是什么意思您想必听说过吧?”塔儿忽台解释说,“他的祖上是抢来的怀孕的女人生的,是个杂种,他怎么配当蒙古部的可汗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拜倒在他的帐下呢?”札邻不合不解地问道。

“我不过是想借着他的羊圈,养自己的羔子。只要你们帮助札木合打败了铁木真和王罕,然后,我们再里应外合一起消灭札木合。到了那个时候,我,你,还有脱黑脱阿就可以三分草原了。”

这时,札邻不合站了起来,走到了塔儿忽台的身边,咬着牙说:“好你个‘乞邻秃黑’,也速该一点儿也没有说错,你的确是个自私而贪婪的家伙。来呀,把火再架得旺一点儿。”兵士们往锅下不断地加着柴。

札邻不合走回座位后,说道:“把这只肥羊给我扔到锅里去。”塔儿忽台吓得浑身发抖,再也站不住了。幸亏纳牙阿和只儿豁阿歹一面一个架住他才没有瘫倒在地上。

只见塔塔儿的兵士们应了一声后,便抬着4只全羊扔进了锅里。札邻不合哈哈大笑说:“请远方的贵客入席呀!”此时的塔儿忽台如获大赦,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迈着不听使唤的脚,走到了桌子的旁边,与札邻不合进一步商量着他们的计谋。

而这个时候的铁木真,正站在大帐车上,他视野所及之处全都是演兵场。4个弟弟:合萨尔、别勒古台、合赤温和铁木格组成了一列;4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组成了一列;月仑的4个养子:曲出、阔阔出、失吉忽秃忽和博儿忽组成了一列……一列列的兵将举着弯刀策马奔驰着,他们气喘吁吁,汗流满面地挥舞着弯刀。

天已近黄昏了,铁木真的将士们还在整齐地列着队,而铁木真则骑着马穿行在他们的中间:“我的蒙古勇士们,你们累了吗?”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不累!”铁木真又走到拖雷的身边问道:“拖雷,你累了吗?”拖雷胸脯一挺:“不累!”“窝阔台,你呢?”铁木真问。“有一点儿累,不过我能挺得住。”铁木真开心地笑了,他大声地对将士们说道:“我的小儿子拖雷精神可嘉,我的三儿子窝阔台的回答却很实在。你们已经有两天一夜没有下过马了,应当说有些累了。可是,我想到11年前的十三翼之战,那一仗我们败了,不只因为我们人少,更因为我们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札木合又派出使者在四处进行联络,终究有一天,他们就会一起杀过来的。到时候,他们要砍掉我们的脑袋,你们怎么办呢?”

术赤大声地说道:“我们先要砍掉他们的脑袋。”“那好,我要你们接着在马上过两夜一天。”铁木真说,“人可以吃喝,就是不许下马,这包括我最小的儿子和我自己。”

夜深了,将士们有的在马上打盹儿,有的在吃喝,有的在轰打蚊虫。答里台、忽察儿和阿勒坛的三匹马挨在一起。忽察儿问:“阿勒坛伯父,答里台叔叔,你们还行吗?”

忽察儿说道:“如果是去打塔塔儿人和蔑儿乞人,那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一次却是同铁木真打他的好安答和老丈人啊。”

答里台和阿勒坛面有愠色。忽察儿说道:“当初要是推举阿勒坛伯父为乞颜部的可汗就好了,您是忽图剌可汗的长子,又是长辈,年高德劭……”

答里台见有人走来,便捅了一下忽察儿,三个人便都不说话了。答里台被忽察儿的话吓坏了,他怕这个侄子再说出什么让他们掉脑袋的话来便离开了。

阿勒坛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忽察儿说:“不晚,你、我,再把不里孛阔的主儿勤人鼓动起来……”就在忽察儿想挑起主儿勤人闹内讧的时候,阔亦田已经到处是火把和篝火了。

就在1201年,也就是铁木真39岁时,新兴势力铁木真与旧势力的代表札木合,决定性的较量——阔亦田之战就要开始了。

此时,蒙古草原的12个部落在额尔古纳河、根河、额尔古纳河入口外的忽兰也儿吉,举行了一次重要的盟会。其中有合答斤、山只昆、朵儿边、塔塔儿、亦乞列思、豁罗剌思、乃蛮、蔑儿乞、斡亦剌、泰赤乌、弘吉剌11个部首领,并且共同推举札答阑部的札木合为古儿汗。

其实,这是一个以札木合为首的政治、军事联盟,一个反对铁木真、王罕的统一战线。札木合被推举为“古儿汗”,意为“众汗之汗”。“普众之汗”,也有人称其为皇帝,但札木合既没有皇帝的权力,也缺乏当皇帝的能力。

这个联盟也是既无共同的政治、经济基础,又无统一的军事力量,只是为了对付铁木真、王罕的进攻临时凑集在一起。实际上是一群各怀异志的乌合之众,各部的贵族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各部的属民百姓也并不真心拥护,郑重其事地对天盟誓并没有加强联盟的力量,它对下边的成员也没有多大的约束力。

那时的合答斤部落、山只昆部落、朵儿班部落和弘吉剌部落,得知铁木真势力强盛,全都心怀恐惧,全部聚集在阿雷泉,发下誓言,结成了攻守同盟的秘密约定。

札木合趁这个难得的机会联系他们,就由各个部落共同商讨,推举札木合为古儿汗。还有泰赤乌、蔑儿乞部落里的两个首领,以及乃蛮部落里的不亦鲁黑汗,也产生了抱怨情绪,来和札木合会合。就是塔塔儿部落里的其余家族,另外推选部落首领,趁着那个各部落联盟大会,迅速赶到那里。

许多部落一齐在土拉河会合,由札木合作为联盟的首领,与各部落首领对天立下了誓言。

只见札邻不合将腰带搭在了脖子上,举起帽子跪了下去,捶着胸口说道:“额尔古纳河、根河和得尔木尔河作证,我札邻不合还在刚会走路的时候,铁木真的父亲就杀死了我的父亲。5年前铁木真又勾结王罕,伙同金朝杀死了我塔塔儿部的首领蔑古真以及数千人,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女真人的鹰犬了。”

脱黑脱阿也将腰带搭在了脖子上,举起帽子跪了下去,捶着胸口说道:“额尔古纳河、根河和得尔木尔河作证,铁木真的父亲掠走了我们蔑儿乞人赤列都的新娘,铁木真又多次袭击了我们,使合阿台以下数千蔑儿乞人阵亡,上万蔑儿乞妇孺被奴役。”

塔儿忽台如法也跪了下去,捶着胸口说道:“额尔古纳河、根河、得尔木尔河作证,那个被金国封为统帅诸部首领的铁木真,早已经成为了草原上的一只恶狼,他威胁着我等12部。如果我12部单独作战,那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合为一体,那就不愁战胜不了他们了。我等现在只有推举有超群才干的札木合为众汗之汗,才能够对抗这只恶狼。”

其余诸首领也一起跪倒在地,捶着胸口说道:“额尔古纳河、根河、得尔木尔河作证,手足配合需要同心,氏族行动需要酋长,诸部联合不能没有可汗,我等愿推举札木合为众汗之汗——古儿汗!”一时鼓乐欢腾,兵士们也如海啸般的呼喊着。

札木合解下腰带搭在脖子上,举起帽子跪下,手捶胸口说道:“额尔古纳河、根河、得尔木尔河作证,铁木真是我札木合三次结拜的安答,他没有遵守同甘共苦的誓言,却恶毒地杀死了我的亲兄弟。今天,我被推举为古儿汗,就要替12部的部众伸张正义,杀死铁木真和他的帮凶克烈部的王罕。”

这个时候,有两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手持牛耳尖刀在萨满的神鼓声中走向两匹马,壮汉的刀插进了马的脖子,如注的鲜血洒入酒缸。12位首领端起血酒一饮而尽。

札木合向天喊道:“天地之主都听到了吧,我们立下了何等庄重的誓言。如果谁违背了它,泄露了它,将会如同河岸之崩塌,如同树木被砍伐。”

发完誓后,首领们一齐徒步走向了岸边,他们举刀砍断了林木,作为警示的标志。他们真是庸人自扰,无事生非,自讨苦吃。就这样各部落选派军队,在夜里静悄悄地向前进军,去袭击铁木真军营。

其实,和以往一样,只要部落之间有大的战争,那么,全部落都会一起行动。此时,合答安也跟着丈夫和父兄来到了阔亦田。她在泰赤乌人的古列延里对着月亮跪下,默默地祈祷着:“铁木真,你还记得那个陪你在羊毛堆里避难的合答安吗?她在为你祈祷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长生天,把最仁慈、最有力的保佑都给予你。”

忽然,合答安听到什么声音,使她惊醒了:“谁?什么人在那里?”只见德薛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合答安又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那里呢?”

“我是弘吉剌部的德薛禅。”德薛禅回答道。“你是铁木真妻子孛儿帖的父亲吗?”“正是我,我想找一个铁木真答应过要娶的姑娘合答安。”“找她做什么?她已经出嫁了。”合答安说道。“她的良心不一定当陪嫁也送给了别人吧?”“有的人连自己的女儿女婿都可以出卖,良心又能够换几张羊皮呢?”合答安有些气愤地说道。这时,德薛禅突然抓住了合答安的手,说道:“我确实没有看错你呀,快领我去找你的父亲和哥哥,我有事情要和他们说。”

合答安把德薛禅领进了蒙古包,并将他的来意告诉了父亲。索尔汗石剌用怀疑地眼光望着眼前的人。这时,只见德薛禅将一张画在布上的地图取了出来,说道:“我叫德薛禅,我无法阻止我们弘吉剌部的首领参加这次会盟,可是,我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人即使是靠着口是心非的奸计,或者是匹夫之勇的强悍也不能战胜我的女婿铁木真。”

索尔汗石剌想了想后对合答安说道:“合答安,你出去看着点儿。”合答安听了父亲的话走了出去。此时,蒙古包里只剩下了索尔汗石剌和德薛禅两个人了。索尔汗石剌故意装出冷冷的口气说道:“德薛禅大人,你跟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为了让我的女婿少流血,我这里有一张地图,上边用契丹文字写着札木合等12部人马分布的情况,因为我是无法脱身的,所以,只好来求助于你们了。”

索尔汗石剌看了看地图后,说道:“德薛禅,你的名字表示你是个智慧超群的人,所以你才想出用这个计谋来暗害我们吧。我们这些做为奴隶的,服从主人的命令就是我们的本分。”

“你的意思是不信任我吗?”德薛禅问道。

“你明知道铁木真是不懂契丹文的,现在你还用契丹文绘制地图,你这招只是想试探我们父子是不是会叛变我们的族人吧。”

德薛禅笑了笑,说道:“不是这样的,孛儿帖跟着我学过契丹文,而铁木真也跟着孛儿帖学过契丹文。我如果不知道你们曾经救过铁木真,我会来找你们吗?我如果真的想害你们的话,只要向塔儿忽台说出你们曾经救过铁木真就行了呀,何必像现在这样呢?”

此时,在蒙古包门外听着父亲和德薛禅谈话的合答安,已经判断出了德薛禅所说的话是真的,她见父亲还在推三阻四的,便闯了进来一把抢过地图,坚定地说道:“我去吧!”

其实,这个时候的索尔汗石剌也已经完全相信了德薛禅的话是真心的,于是,他把地图拿了过来说:“还是我去做这件事情吧!”德薛禅听到索尔汗石剌这么一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索尔汗石剌便走出了蒙古包,德薛禅和合答安也跟着走了出去。善良的合答安目送着父亲和德薛禅分头走了,又跪下虔诚地祷告道着:“长生天,保佑我父亲把信送到吧!保佑灾难从铁木真身旁擦肩而过平安无事吧!”

经过长途跋涉,索尔汗石剌终于来到了铁木真的居住地。此时,月仑正在照看着索尔汗石剌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而铁木真和者勒蔑、博尔术正在看着德薛禅的地图。

这时,孛儿帖指着地图对大家说道:“这里是斡难河、根河和得尔木尔河三条河流的汇合处,12部联军从这里出发,泰赤乌的塔儿忽台、蔑儿乞部的脱黑脱阿和忽都,还有乃蛮部、斡亦剌惕部为先锋。我们在这里,就是古连勒古山,联军要袭击我们,必须路经兀惕乞牙、阿兰塞、阔亦田……”孛儿帖还没有说完,忽然,听见帐外传来了一片吵嚷之声,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额里真妃想起自己被杀的儿子,就要把一口恶气撒在孛儿帖的身上。于是,她带着不里孛阔领着数百名主儿勤人,气势汹汹地举着火把向铁木真的大帐闯来。这时,速不台拦住了他们,大声地呵斥道:“你们要干什么?”

不里孛阔气呼呼地叫嚷道:“我们要求铁木真像杀死叛逆撒察别乞一样杀了叛逆孛儿帖。”

“杀死孛儿帖!杀死孛儿帖!”一百多人吼叫着一齐往前拥。

速不台抵挡不住,不断地后退了几步,而额里真妃像发疯一般往前闯,警卫的兵士们也被拥到了一边。木华黎带着守卫帐门的兵士迎上来,他用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说道:“都给我站住!”

不里孛阔先是愣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不好惹。额里真妃却上前指着木华黎的鼻子大声地斥道:“你,一个主儿勤人的门户奴隶怎么敢拦住我的去路?快给我滚开!”

只见木华黎纹丝不动,不卑不亢地回答着说道:“额里真妃,我现在是可汗的那可儿,没有可汗的允许谁也休想前进一步。”额里真妃大怒,叫不里孛阔把木华黎赶走。

不里孛阔刚想动手,木华黎便以极快的速度出刀,刀尖已经触到了不里孛阔的脖子。不里孛阔僵在那里,众人也不敢靠前。速不台和忽必来也赶来相助。木华黎刀尖逼着不里孛阔说:“都给我往后退。”

不里孛阔和主儿勤人都纷纷往后退。此时,铁木真、孛儿帖、博尔术和者勒蔑走出了大帐。铁木真说:“是额里真妃婶母吗?有什么事情吗?”

木华黎见铁木真来了便收起了刀,可是,主儿勤人马上又拥了上来。额里真妃止住吵吵嚷嚷的人群向铁木真问道:“铁木真,你杀了我的儿子是因为他叛逆了你,是吧?”

铁木真答道:“他不仅叛逆了我,更是对蒙古先祖的叛逆!”

额里真妃问:“那么如果再有人叛逆,你是不是要处死他?”

铁木真果断地回答:“是的。”

额里真妃说:“那好,我问你,弘吉剌部参加了札木合的联盟,有没有此事?”

“有。”

“你岳父德薛禅是不是也参与了?”

“是。”

“是就好,来呀,把牛皮预备好!铁木真,我要求你像杀了我儿子一样,马上杀了德薛禅的女儿孛儿帖!”额里真妃咄咄逼人地说着。随后,她就像一只发了疯的猛兽一样,扑上去抓住孛儿帖。主儿勤人齐呼:“杀死孛儿帖!杀死孛儿帖!”

孛儿帖欲推开额里真妃,却被拥挤得施展不得。铁木真的4个兄弟、月仑的4个养子、铁木真的4个儿子得知主儿勤人闹事,带着马队分两翼包围了这群人。主儿勤人看到这种架势,便吓得停止了喧嚣。

只听额里真妃愤愤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我要向全乞颜部讨个公道。”随后,只见她手指之处出现一片火光,千军万马即将出现在眼前。

月仑出现在门口:“额里真妃,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她招呼索尔汗石剌:“你过来。”有人将火把举过来照亮。月仑说:“额里真妃,你见过这个人吗?”

额里真妃惶惑,不里孛阔认出了他:“他好像是泰赤乌部塔儿忽台的奴隶。”索尔汗石剌喊道:“对,我叫索尔汗石剌,是替德薛禅大人来给铁木真可汗迷消息的。”额里真妃强词夺理地说道,“谁会相信一个奴隶的鬼话呢!”月仑举起地图:“这是我的老亲家送来的地图,上边有同俺巴孩碑上一样的契丹文字,请各部将领们过目。”于是,众将们上前来看了看地图,纷纷点头。铁木真趁机对别勒古台说:“别勒古台,不降服不里孛阔就治服不了主儿勤人。跟他决斗,你敢吗?”“小弟万死不辞!”忽察儿见大势已去,为了摆脱嫌疑,高声喊道:“啊,原来是一场误会,散了吧,散了吧!”众人听了向四处散去,主儿勤人也想离开。

别勒古台喊道:“不里孛阔,你就这么走了吗?”不里孛阔已经气馁了,想快点离去,听了别勒古台的喊声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警惕地看着别勒古台。别勒古台说:“你刚才污蔑了可汗的大妃,我的长嫂孛儿帖,可汗可以不怪罪你,但是我可要替长嫂跟你讨个公道。”

不里孛阔心慌意乱地连连摆手,说道:“不,不!我现在郑重地向大妃孛儿帖道歉。”孛儿帖当然十分明白铁木真的意思,于是便强硬地说道:“我们弘吉剌人的尊严是不容冒犯的。”聪明的者勒蔑也领略了铁木真的意图,故意激不里孛阔说:“不里孛阔,我听说你力大无穷,原来却是一个胆小鬼呀!”速不台等人哈哈大笑。别勒古台不等对方表态,便猛扑了上去。不里孛阔灵敏地闪开,别勒古台一扑再扑。不里孛阔想早点儿脱离是非之地,完全是被动地周旋,期待着有人出来替他解围,这时一个不留神被别勒古台抓住胳膊,二人到底纠缠在一起。别勒古台不断地进攻,但是,不里孛阔有力的防守使他不能够得胜。

主儿勤人见到首领是如此的被动,于是,便发出了一阵狂喊。不里孛阔豁出去了,开始转守为攻。别勒古台摔跤的本事和力气都不及不里孛阔,马上就有些招架不住了。额里真妃和主儿勤人也都松了口气。

者勒蔑觉得形势不妙,于是指挥孛儿只斤氏人有秩序地为别勒古台助威。强大的声浪镇住了不里孛阔,不里孛阔一松懈,别勒古台挣脱了不里孛阔的手。在两个人分开时,不里孛阔瞟了一眼铁木真,铁木真瞪起的眼睛使他心里一颤,再一看铁木真身后的木华黎、博尔术、合赤温、合萨尔按着刀把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他更心慌意乱了。他知道这场角斗自己是不能取胜的,于是便停止了攻击,把破绽给了别勒古台。

别勒古台比起不里孛阔是稍逊一筹,但在铁木真如狼似虎的五兄弟之中也算是力气最大的了。他趁机一下子将不里孛阔摔倒,并乘势压在他身上,抬头看了哥哥一眼。铁木真眼睛瞪着别勒古台咬了咬牙,别勒古台明白了他的意思,松开了不里孛阔,并且还站了起来,似乎是要结束格斗。

不里孛阔也以为分出了胜负,这场角斗就算结束了,于是支起身子一侧想站起来。突然,别勒古台却猛地用膝盖砸向了他的肋骨,只听咔嚓一声,不里孛阔的肋骨便断了几根。不里孛阔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他撑起身子指着别勒古台说道:“我是惧怕铁木真才让你的,你竟然下这样的毒手。”说完后,不里孛阔便吐血倒地而死。孛儿只斤氏人一阵欢呼,举起了别勒古台。

主儿勤人愤愤不平却敢怒而不敢言,额里真妃一下子便晕了过去。铁木真朝着孛儿帖使了个眼色,孛儿帖会意,上前分开众人,托起额里真妃的头:“婶母,尽管您多次像仇敌一样地对待我们,我们仍然把您看做乞颜部落最应该敬重的长辈。来人,把额里真妃抬到我的斡儿朵里去好好侍候。”这时,几个女奴上前欲抬,额里真妃摆了摆手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了,主儿勤人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当铁木真看着忽察儿、阿勒坛和答里台时,他们的脸上写着的全是失望与沮丧。

铁木真在看了地图后,他已经了解了札木合的作战意图,但是,他需要有时间来调整自己的部署。于是,他便派豁儿赤带领两名兵士作为使者,前往联军进军的路上,来拖住札木合。后来,豁儿赤在兀惕乞牙的路上迎到了联军的前哨。

“豁儿赤来了?”札木合听到了报告后,恶狠狠地说道,“就地扎营,今天,我要好好宴请这位铁木真的使者。”其实,豁儿赤本来是札答阑部的一个首领,论起来还是札木合的族弟,可他却投奔了铁木真,札木合简直是恨死了他。现在,豁儿赤又亲自前来,札木合恨得不得了。

豁儿赤被脱朵带着走向了札木合的车帐。只见,此时的札木合正侧卧在地毡上,脱黑脱阿、札邻不合、塔儿忽台和忽都坐在两边。德薛禅、赤老温、纳牙阿、只儿豁阿歹等按着刀把凶巴巴地站在两旁。

豁儿赤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一下,然后,他走到了地毡前向札木合行礼说道:“乞颜部使节豁儿赤,拜见札木合古儿汗。”

札木合嘲弄地问:“豁儿赤兄弟,你离开我投奔铁木真也有些日子了吧?听说我的安答因为你唆使他反对我有功,答应在他得了天下之后,赏给你30个老婆?”

众人听到后,一阵狂笑。这时,豁儿赤却不慌不忙地说道:“要赏我30个老婆确有此事,不过唆使他来反对您的事,那是没有的事啊,因为到现在您的安答还在挂念着您呢!”

札木合眼睛一瞪:“你简直就是在胡说。”

豁儿赤说道:“事实如此。这次我正是奉了铁木真汗之命给他的好安答送贺礼来了。请看!”

随后,豁儿赤闪开了身,只见两名随从打开了包裹,里边装的是绫罗绸缎和珠宝。札木合站起来,绕着礼品和豁儿赤转了一圈,突然问:“铁木真在干什么?”

豁儿赤回答说:“在古连勒古的山下放牧呢。”塔儿忽台等人听了大笑不止。

札木合又问道:“他有没有让你转告我一些什么话呢?”

“当然有,他想与您消除误解言归于好。”当豁儿赤还想再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札木合却嘲弄地看了看豁儿赤说道:“别着急,豁儿赤。等羊煮熟了,你喝点热汤,然后再当说客吧。”札木合走回地毡躺了下去,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豁儿赤。

此时,豁儿赤虽然脸上是笑着的,但是心里却有些发毛了,因为他知道札木合是个心狠手黑的家伙。他是想等锅烧开了,把我放到锅里煮了吧。想到这里,豁儿赤偷眼看了看那口煮肉的大锅,只见锅里开始冒出了热气,一个伙夫还在添柴拨火。

这个时候,塔儿忽台、脱黑脱阿、札邻不合、忽都冷冷地笑着,像看着就要屠宰的羔羊般的盯着豁儿赤。突然,豁儿赤的随从叫了一声抱头就想逃,但是却被联军的人给抓住按倒了。豁儿赤迅速地判断着局势,然后稳住了神,笑呵呵地朝按人的兵士说:“主人也太热情了。”

按人的兵士松了手,豁儿赤对随从说:“你们两个等不及了?那也得锅开肉熟嘛!”

随从惊恐地说道:“他们是要煮了我们呀!”

豁儿赤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们真是胡说,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何况札木合古儿汗是我们铁木真可汗的好安答,你我三人又是来送贺礼的。放心吧,聪明的札木合古尔汗是不会因为我们三个小人物而坏了他的一世英名的。”

札木合蓦地站了起来,于是,命人给豁儿赤盛一勺热汤来。脱朵用铁勺盛了一勺热羊肉汤端了过来,札木合说:“豁儿赤,你把这羊肉汤一口喝下去,我再听你的说辞。”

豁儿赤端着铁勺绕着圈子边走边说着一些话,这时,脱朵对只儿豁阿歹说:“这小子是想等汤折腾凉点儿了再喝吧。”

话音刚落,只见札木合一脚飞起将汤勺踢翻,豁儿赤惨叫一声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此时的札木合真想一刀杀了他,可是,刚才豁儿赤的话却让他改变了主意,他不能因为杀了使者而坏了自己的名声。于是,札木合便喝令道:“把这三条狐狸赶出去!”兵士们架起三人就走。

突然,赤勒格儿策马奔了过来,宿营的人们惊慌地躲开了。他在离札木合不远的地方跳下马来,人还未到声音先到:“札木合古儿汗,铁木真和脱斡邻的兵马已经冲到了我们的先锋前哨啦!”

札木合和札邻不合等人大吃一惊:“他们现在哪里?”赤勒格儿说:“抢占了阔亦田附近的阿兰塞。”札木合这才明白过来,豁儿赤方才的那一出,是在拖住自己,自己竟然上了他的当。于是,他马上命人追赶豁儿赤。随后,纳牙阿和只儿豁阿歹等应了一声,上马去追赶豁儿赤。脱黑脱阿吃惊地对札木合说:“铁木真占领了阿兰塞?那里依山傍塞居高临下,对我们十分的不利呀。”

“铁木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对于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呢?”札木合用凶狠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然后,他冷冷地一笑说道:“我明白了。”他突然用手一指:“德薛禅!”

德薛禅捋着胡须笑了笑,说道:“札木合,你知道得实在是太晚了。”“杀了他!煮了他!”众人一片喧嚷。札木合手一挥:“砍!”赤勒格儿挺身走出:“我来吧!”他推了德薛禅一把,押着他走上了山冈。随后,便把德薛禅给放了。

豁儿赤逃回了阿兰塞铁木真的中军大帐后,烫伤疼得他龇牙咧嘴。通天巫阔阔出在他胸前和手上都敷上了药,可是每碰一下他便大声叫喊:“疼死我了。”

这时,者勒蔑打趣着说道:“好在只是烫伤了前胸和手臂,如果是破了相,那可汗将要赏给你的那30个老婆可就惨了呀。”众人听到此话便哈哈大笑起来。

豁儿赤叫嚷道:“我都要疼死了,你们还来取笑我。”可是,众人却仍是大笑不止。

铁木真也笑着说道:“豁儿赤,虽然你受了伤,但是很值得,你立了个头功啊!”

铁木真在占据了阿兰塞后,心里踏实了多了。他吩咐博尔术放出哨探,让全军将士都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安稳觉,准备以逸待劳,迎战12部联军的出击。

追赶豁儿赤的纳牙阿和只儿豁阿歹没有追到便跑了回来,对札木合报告说,豁儿赤已经进了铁木真前锋的古列延。札木合气急败坏地踢翻了羊肉锅。此时,大家都已经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随后,塔儿忽台等几个铁木真的死敌便聚在札木合的大帐中商量着对策。

这时,塔儿忽台说道:“古儿汗,铁木真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势,我看弘吉剌部、斡亦剌惕部军心已经浮动,明天打起来,很可能是凶多吉少啊。”

脱黑脱阿建议说:“我倒有个主意,把弘吉剌、斡亦剌惕那几个部落放在前面,我们四个部落在后边,不怕他们不拼死冲杀!”

札邻不合反对说:“我看这样做是十分不妥的,如果他们无心恋战,那他们便是一大群等着宰杀的羊。”

塔儿忽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说道:“有了,听说乃蛮部的不亦鲁黑汗会札答之术,能够呼风唤雨,明天攻击之前,如果他能够求来一场雨,我们一定会士气大振。”

札木合也听说过这事。既然地利不占优势,人和就显得非常要紧。如果联军的士气被鼓动起来,靠着三倍于敌的兵力,取胜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他同意了塔儿忽台的建议,让人去请不亦鲁黑汗明天阵前作法。

在兀惕乞牙的盆地里,12部联军的将士们肃立着,带着无限崇拜的心情看着不亦鲁黑汗作法。只见不亦鲁黑汗面前放着一个铜盆,他将手中的石子放入了盆里的净水之中,并且还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不知道是天有不测风云还是不亦鲁黑汗真的法术高强,一片乌云便从天边出现了,并且像奔马般跑了过来。

此时,札木合兴奋地用手一指:“乌云来了。”将士们也在欢呼雀跃,十分地高兴。塔儿忽台忽然举起了弯刀,大声地喊道:“杀死铁木真。”

数万人一齐高呼:“杀死铁木真。”这时,一个霹雷响起,随后便是狂风携着暴雨像瓢泼般的袭来,联军将士们在风雨中呼喊着。札木合突然停止了呼喊,他用手试试风向,又转动着身子判断了一下,脸色骤变。随后,札木合一把揪住了不亦鲁黑汗的前襟,质问道:“你是怎么作的法?”

不亦鲁黑汗不明所以地问:“这,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札木合把不亦鲁黑汗推到身前迎着风雨站着:“你自己看看,你求来的风雨为什么风是朝着我们这里刮的?我们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怎么打仗呢?”

不亦鲁黑汗有些懵了,他说道:“我也不知道呀。这也许是天意吧!”

札木合推开了不亦鲁黑汗,声嘶力竭地叫喊:“这不是天意!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砍下铁木真的头的!”随后,他便抽出刀来,“都给我听着,前进则生,后退则死,给我杀上阿兰塞!”

随着札木合的一声呐喊,联军开始进攻了。联军中乃蛮部的军队在不亦鲁黑汗的指挥下冒着风雨往山上爬着。他们的身后是泰赤乌人的队伍,说是第二梯队,实际上就是督战队,他们如果后退,泰赤乌人的刀箭就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可是往山上攻也不好过,铁木真军队的三排弓箭手放出的箭密如飞蝗,因而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这时,站在蒙古军队一边的德薛禅向山下大声疾呼道:“不亦鲁黑可汗,我是弘吉剌部的德薛禅,风雨打得你们的人都睁不开眼睛了吧,这是长生天在帮助铁木真呀,你不要再给札木合卖命了,快逃命吧!”

不亦鲁黑汗听到德薛禅的喊声后犹豫不前,随之他的人马进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随后,在后队督战的泰赤乌人队伍里,也乱成了一团,他们就像羊群走路靠头羊带领一样,人们在往山上攻的时候,尽管有人倒下了,大家也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可是,一旦有人逃跑了,马上带动一大片人也跟着逃跑,泰赤乌人全队动摇了,兵士们没了命似的往回败退。

此时,不亦鲁黑汗的军队见到后边没有人督战了,也纷纷败退下来,两个部落的人比赛似的往山下跑去了。泰赤乌人后边是塔塔儿人的队伍,札邻不合指挥自己的兵士稳稳地压住阵脚,毫不留情地射杀着败退下来的泰赤乌人和乃蛮部人,迫于这种压势下,退下来的联军只得没有余地再次转身往山上冲去。

听说德薛禅已经到了铁木真那边,还在阵前喊话动摇军心,脱黑脱阿愤怒地质问赤勒格儿:“是不是你放了德薛禅?”

赤勒格儿并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坦白地承认说:“我不愿意杀死孛儿帖的父亲,可我是不会放过铁木真的。”随后,他抽出刀带着一队士兵冲了上去。

札木合与塔儿忽台在军中指挥着。这时,脱朵指着山坡上流下的雨水已经是红色的了,而且颜色越来越浓。随后,一群有鞍无人的战马奔驰而下。人们闪开,马群奔驰而过。看到这种情景,败局已经显露出来了。

其实,在战斗中,临时的联盟缺乏统一的指挥,刚刚遇到一点儿阻力,札木合的先锋部队很快就失去了冲锋陷阵的能力。失去勇气的军队必然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一路先锋的溃败迅速引起了连锁反应,其他几路先锋也不再冲锋陷阵了。随后,先锋部队不再是带头冲锋,而是四散逃命,12部联盟就这样不堪一击土崩瓦解了。

此时,塔儿忽台对札木合说道:“看样子你的古儿汗是当不成了呀,今天败局已定。”

札木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弘吉剌部的辎重、老幼妇孺在后边,你我分了吧。”札木合说完便上了马,带着自己的军队奔去了。

联军的首领札木合早已失去了“万民之汗”的气魄,露出了一副鼠窃狗偷的嘴脸。在面对着先锋军的溃散时,他不是想办法稳住军心、压住阵脚,反而趁火打劫大捞一把,乘机大肆抢掠那些推举他为汗的百姓,洗劫了他们的帐篷,然后也顺着额尔古纳河向东北方向逃窜。

塔儿忽台等也上了马。这时,纳牙阿也说道:“札木合算什么众汗之汗?简直是个鼠窃狗偷之辈!”

塔儿忽台想了想说:“我们还是赶紧回老营,带着妻儿老小逃命吧,晚了就来不及了!”于是,4个人便带兵奔向了自己的古列延。

随后,铁木真派者勒蔑去联络王罕,让克烈部攻打塔塔儿和蔑儿乞人,自己则带领全军去攻击泰赤乌和札答阑这两支最凶恶的敌人。

者勒蔑奉命赶到克烈部的大营对王罕说道:“王罕,您的儿子铁木真已经率领自己的部队压向泰赤乌人和札答阑人了,他请您去消灭塔塔儿和蔑儿乞人。”

王罕回答道:“知道了。”随即,他又大喊一声道,“上马!让我们去消灭塔塔儿和蔑儿乞人吧,把那些魔鬼打入地狱吧!”随后,者勒蔑也上马去追赶铁木真的部队了。

这时,桑昆却拦住了父亲,说道:“铁木真为什么把消灭弘吉剌部留给了自己?是因为弘吉剌部最富足吧!”

王罕的弟弟札合敢不在一旁纠正说道:“不是这样的,铁木真是去攻打札木合和塔儿忽台了。”

桑昆不屑地说:“他是把肥牛肥羊自己留着,让我们打仗流血却只剩下啃骨头的份儿,这叫公平吗?”札合敢不根本就不相信桑昆说的话。

此时的王罕的确是老了,他让弟弟和儿子吵得没了主意。桑昆也不再等待父亲发令了,他举刀对大家发令去攻打弘吉剌部。桑昆一马当先冲了下去,人们欢呼着跟上去,把王罕和札合敢不的马冲得直转,他们只得被裹挟着往前跑去。

这时,札木合的军队正在纵兵抢掠着弘吉剌部众。当克烈部的军队赶到时,桑昆对父亲说:“父汗你看,札木合。你还说铁木真去打塔儿忽台和札木合了。札木合在这儿,铁木真又在哪儿呢?”

对此,王罕也是有些意外,他没有时间思考,急忙下令:“札合敢不、桑昆,你们一左一右包抄过去,一张羊皮也不能让札木合抢走。”于是,桑昆和札合敢不迅速分成两路,围向弘吉剌部的古列延,王罕也跟随着弟弟的一支向前冲了过去。

这时,正在指挥抢劫财物、妇女的札木合发现了克烈部人,他感到大事不好,于是顾不上跟部下打招呼,便立刻朝着还没有合围的缺口处冲了过去。札合敢不看见札木合要逃跑,便对王罕喊道:“汗兄,札木合跑了!”随后,便把队伍丢给了哥哥,自己则带着十几个亲兵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的塔儿忽台也跑回了自己的老营,他张皇失措地命令把车帐、老人和孩子都扔掉,立即撤退。只儿豁阿歹反对说,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只有坚守到底才能死里逃生。塔儿忽台觉得他说的话十分有道理,于是,便命令部众把勒勒车上的牛卸下来,将车在四周围起一道屏障。

当这一切刚刚做好时,铁木真的人马便像一股狂风般向泰赤乌人的古列延冲击过来。塔儿忽台更加相信只儿豁阿歹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庆幸自己没有逃走,否则一定会被铁木真砍死在荒野上的。

此时的泰赤乌人被求生的欲望驱动着,他们躲在车后面拉弓搭箭,等待着铁木真军队的接近。只儿豁阿歹则手里拿着一张弓立在车上,坚定得就像一尊塑像。几个泰赤乌人给他的车上堆满了箭,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一时刻只儿豁阿歹的神箭就是他们生命的保护神。

铁木真的人马离泰赤乌人的古列延越来越近了。只儿豁阿歹将弓张开,旋即又放下了。因为铁木真的前锋部队在射程之外兜了一个圈子后又消失在地平线那边了,对此,只儿豁阿歹有些不解。

死一般的寂静压迫着泰赤乌人,塔儿忽台和脱朵面如死灰,心里十分绝望:“当初要是不同也速该的遗孤们作对,不去抓铁木真祭天就好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完了。”他绝望地抱住脑袋,痛苦不堪。

暂时的平静过后,地平线上出现了旗帜、人头和马匹。铁木真接到报告,合萨尔追击塔塔儿人过了根河,王罕的军队在追击札木合,眼前的老对手塔儿忽台孤立无援了,该是同他算总账的时候了。于是,他笑着问大家:“怎么样?大家都饿了吧?”众人没有想到他在两军阵前问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不禁轻松地笑了起来。

笑声过去,铁木真命令说:“博尔术,你先去把塔儿忽台的古列延撕开一个口子!”博尔术应声后便带领人马向前冲了上去。刹那间,博尔术的人马便接近了泰赤乌人的古列延。

这时,只儿豁阿歹拉开弓瞄准了博尔术的咽喉,赤老温大喊一声:“射人先射马,射那匹黄马!”只儿豁阿歹将弓往下移了移,一箭射出。飞跑的黄马被射中了眼睛,疼得倒竖起来,把博尔术掀到地上。

在铁木真身边的索尔汗石剌突然惊呼一声:“那是神箭手只儿豁阿歹!”

木华黎和者勒蔑不等命令发出,同时纵马奔出。泰赤乌人的古列延里,纳牙阿率数十骑也冲了出来,直逼在地上奔跑着的博尔术。双方越来越近了,纳牙阿举刀向博尔术砍去,者勒蔑赶上来架出纳牙阿的刀,两刀相碰,者勒蔑只觉得右手发麻,差一点儿扔掉了手中的弯刀。就在者勒蔑与纳牙阿对刀的时候,木华黎一伸手把博尔术拉上自己的马背,向本队奔去。

纳牙阿摆脱者勒蔑去追木华黎,铁木真的四子也同时奔了上去,直取纳牙阿。蒙力克着急地喊着:“术赤,你们回来。铁木真,他们几个还是孩子呀!”

铁木真笑了笑,说道:“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要在战场上磨砺!”与此同时,速不台、忽必来和术赤台也都迎了上去。一阵刀枪的撞击之声过后,纳牙阿拨转马头往自己的古列延奔去。

当铁木仑要放箭射击纳牙阿时,铁木真阻止了他,并问道:“索尔汗石剌,这个人是谁呀?”

“他叫纳牙阿。”索尔汗石剌回答说道。

“他是真正的草原英雄,我要抓住他,让他为我所用。”随后,铁木真的军队全线压向泰赤乌的古列延。索尔汗石剌提醒道:“可汗,要留心只儿豁阿歹呀!”

铁木真不在意地笑了笑说:“别忘了我16岁的时候就是个射雕英雄!”他把苏鲁锭长枪挂在鞍桥上,取箭开弓,对准了站在车上的只儿豁阿歹。

这时,塔儿忽台在车后认出了铁木真,他把刀在勒勒车上拍得山响,大声喊道:“那是铁木真!只儿豁阿歹,给我射死铁木真!”

由于塔儿忽台的喊叫声音干扰了只儿豁阿歹,他射箭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这一抖却救了铁木真一命,那箭稍稍偏了一点儿,射中了铁木真的脖颈。众人大吃一惊,铁木真勒住了马,伸手抓住那只箭,用力往外一拔,一股鲜血像箭一样射了出来,铁木真倒在了马上。

铁木真倒下后,秃黑军旗下边一阵混乱。者勒蔑、木华黎、速不台、忽必来迅速地四马并排挡住铁木真。者勒蔑伸手将铁木真抓到自己的马上,众将簇拥着者勒蔑和秃黑军旗往回撤退。泰赤乌人看到这一场景,一阵欢呼雀跃。

把铁木真放到地上后,铁木仑、术赤等人呼唤着他。德薛禅看了看铁木真的伤口说道:“要用嘴吸出他伤口里的淤血,不然人就完了!”这时,者勒蔑马上伏身吸铁木真脖子上的伤口,一口一口的淤血被吸了出来。

一直持续到半夜,铁木真才苏醒了过来,喃喃地说:“我的血似乎要干涸了,我很渴。”

者勒蔑便把靴、帽和衣服都脱下,只穿着短裤潜入敌营去寻找马奶,因为战乱之中谁也顾不上挤马奶,所以怎么也找不到。

他仔细搜寻,却意外地在一辆车上发现一桶酸奶,就偷偷地带了回来。敌人都已睡熟,对者勒蔑的行动浑然不知。

者勒蔑拿回酸奶,又找来水,将酸奶调好给铁木真喝。铁木真连饮了三口酸奶,说:“我的心里亮了。”他就坐了起来。

铁木真又问:“你赤身跑去,如果被敌人捉住,岂不是要说出我躺在这里吗?”

者勒蔑说:“这我想过。我故意赤身出去,如果被捉,就说我本打算投降,被发觉后剥去了衣服,我挣脱绑索逃出,敌人必然相信。我可以找机会寻得一匹马逃回来。我是这样考虑的,所以在你安睡的时候跑出去了。”

铁木真说:“我还能说什么呢?以前我被三姓蔑儿乞人追杀,他们围绕不儿罕山搜查了三遍,那时你曾救过我一次性命。刚才你又用口吮吸我的淤血,救了我的性命。现在我口渴,你舍命到敌营去寻来酸奶,再次救了我的性命。你这三次大恩,我永生不忘!”

铁木真想趁此机会彻底消灭泰赤乌部落。经过夜间激战,天大亮以后,铁木真发现泰赤乌人已经丧失了决战的勇气,趁着夜色逃跑了,属民被抛弃在营地里,这些属民都被铁木真收服。

铁木真又追着逃跑的泰赤乌人,将他们及其子孙“像吹灰似的”杀死了。

这时,铁木真忽然想起了索尔汗石剌对他的友情,就率领部队四处去寻找索尔汗石剌。终于在崇山峻岭之间找到了索尔汗石剌的女儿合答安。原来合答安被军队驱逐,恰好铁木真正在找她。

铁木真发现,合答安比过去显得更加成熟了。两人意外相逢,甚是欢喜。回到大营,两人结为夫妇。过去曾经共同经历患难,今天又得以共同享受安乐和幸福,铁木真真是一位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第二天,合答安的父亲索尔汗石剌,也进入军帐来拜见铁木真。铁木真欢迎他说:“你们父子几人过去对我恩重如山,我从那时起一直牢记着你们,你为什么这时才来投奔我呢,真是想死我了。”

索尔汗石剌说:“其实我的心思早就倾向你了,所以就叫第二个儿子最先来投靠你。我如果过早地到来,担心那里的部落首领不同意,杀了我的全家,所以就一次又一次推迟了我的行程。”

铁木真道:“你过去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今天应该报答你!我铁木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老人家完全可以放心!”

铁木真把索尔汗石剌的儿子收为部下,把索尔汗石剌的女儿收为自己的妻子,也算是铁木真对索尔汗石剌的报答。索尔汗石剌对此非常感谢,铁木真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就命令全军出发,回到了原来的营地。

经此一战,长期与铁木真为敌的泰赤乌部终于覆灭。

阔亦田之战是争夺草原霸权的一场决战,各部贵族害怕铁木真的崛起会危及到自己的利益,于是,便推举札木合为“古儿汗”,也就是众汗之汗,并且发誓与铁木真为敌。但是,这些乌合之众却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土崩瓦解了。这不仅给铁木真提供了报仇雪耻的机会,而且为他进一步统一蒙古准备了充足的条件。

铁木真双娶姐妹花

经过长期的东征西讨,铁木真的力量日益强大起来,他可以依靠自己的军队对外进行大规模的战争了。1202年,铁木真出兵征讨宿敌塔塔儿。

像成吉思汗家族一样,塔塔儿人也属于蒙古部族,他们同成吉思汗家族是敌对的家族。

塔塔儿部落联盟下属许多部落,游牧于下克鲁伦河流域一带,其活动区域西起阔连湖和捕鱼儿湖,东至蒙古与东北的界山大兴安岭。

铁木真曾打败过塔塔儿人。后来,在同反对他的各种联盟的作战中,铁木真又数次同塔塔儿人交锋,在击溃这些联盟的同时也使塔塔儿人遭到了惨重的失败。

铁木真打算最后解决这批宿敌。完成这一任务,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盟友帮助了,因为此时他自己已兵多将广,人强马壮,仅凭自己的力量足以对付塔塔儿人了。这将是他与塔塔儿人进行的一场毫不留情的生死决斗。

这时候的塔塔儿分为四部,被人们简称为“四部塔塔儿”,总计约有七万户人家。

五年前,铁木真与王罕联军趁塔塔儿部和大金国关系破裂,乘机出兵消灭了蔑古真。时隔不久,塔塔儿部又恢复起来。但是它与四邻蒙古、大金国和王罕克烈部都结了仇,而且内部已分裂,这正是铁木真消灭塔塔儿的有利条件。

1202年8月,铁木真领兵两万,分三路来到塔塔儿地区答阑捏木儿格思地方。

为了保证战争的胜利,也为了一改从前作战时贵族们贪抢财物,不听指挥的弊病,在出征之前,铁木真命令说:“打仗的时候,不许抢掠财物,把敌人打败了,他们的东西都归我们所有,那时大家再分用。作战需后退时,应退向原阵地,退回原阵地后不再返身力战者,全部斩首!”于是军纪严整,战斗力大增。

在答阑捏木儿格思,今天的贝尔湖南讷墨尔根河地方,铁木真挥军向塔塔儿进攻,一举将敌人击溃。

铁木真大军以围猎方式对塔塔儿人进行包围、冲击、分割。军士自外向内飞鸣镝、放利箭,射杀极准。

塔塔儿人拼命反抗,战斗异常激烈,但最终顶不住铁木真军队的猛攻,一部分塔塔儿军突围,投奔札木合去了。

但是铁木真军中有人严重违反了他的军令。他在战前已经规定,战斗结束以后再共分财物。可是,他的叔叔、好惹是生非的答里台,他的堂兄弟忽察儿,此外还有阿勒坛亲王,不听号令,不等战事结束,也不等到共分财物之时,就在战场上私掠财物。

显然他们是自恃其出身高贵,自以为可以不受铁木真的命令的约束。他们不把铁木真的命令放在眼里,岂不预示着他们可以随时背叛铁木真么?铁木真想到此,便坚决地派哲别和忽必来两人去没收了3位亲王私掠的马匹财物。

无论是阿勒坛、忽察儿,还是答里台,都不能咽下这口气,他们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于是这三个人暗中组成了反铁木真派,不久即反叛而去,投靠了克烈部,加入了同铁木真作对的行列。

然而,铁木真这次巩固汗权,制裁旧贵族的果断措施,为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在统一草原的角逐中最终取得胜利,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此时,铁木真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处理如此众多的塔塔儿俘虏。在这个问题上,铁木真的态度是异常坚决的。为了作出决议,他把族人们都召集到他的营帐内,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大家的看法和会议的结论很明确:“塔塔儿人乃毁我父祖之人也,今当为父祖报仇雪恨,杀之以祭我父祖。”决定要把像车轴高的塔塔儿男人都杀死!

散会以后,铁木真的同父异母弟别勒古台不慎把这消息告诉给了一个塔塔儿俘虏也客扯连。得到这个消息后,塔塔儿人便立寨自卫。

铁木真的军队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取得胜利,而且在进攻时损失了不少兵力。破寨以后,铁木真即命令部队对塔塔儿人进行杀戮。

但是这种杀戮也不是单方面的,因为塔塔儿人已事先得知必死的消息,于是各人在自己的衣袖内暗藏了刀。临死前,塔塔儿部落的人除了妇女以外,各人都手执一把尖刀,向铁木真率领的军队乱杀乱砍,彼此都伤亡惨重,几乎各占一半。真是所谓困兽犹斗,一夫拼命,万夫难敌。这样,直到塔塔儿部落的男子,几乎全部伤亡。

铁木真对别勒古台的泄密行为甚为愤怒。从此,铁木真禁止别勒古台参与“大议”,同时也禁止他的叔叔答里台参与大议,因为答里台的态度越来越引起了他的怀疑。

铁木真终于消灭了塔塔儿,完成了替祖宗报仇雪恨的使命。可是,铁木真一计算人马的损失,就觉得这一场胜利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处。人马损失的惨重是因为泄露秘密,而这正是别勒古台的责任。于是,他派人把别勒古台叫来。

铁木真大声怒斥别勒古台:“你随便泄露军事机密,害得我们损失了那么多的人马,你真是罪不容恕!你去,把也客扯连那家伙给我找来,我要跟他算账!”

吓得直哆嗦的别勒古台出去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他战战兢兢地回来报告:“我……我到处都找过了,实在找不到他。恐怕也客扯连已经死在乱军中,只找到了他的女儿。”

“就因为你随便说话,结果闯出这一场大祸来!从今以后,我再不许你参加黄金会议了!”铁木真不等别勒古台说完,就这样叫骂,接着他又问,“你把也客扯连的女儿找来,她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帐外,我去押她进来。”别勒古台赶紧说。他走到帐外去,带着一个女子来见成吉思汗。

这个女子衣服零乱不堪,满头的乱发蓬松着。她一走进帐里,就低着头在铁木真面前跪了下去。

铁木真看到仇人的女儿,眼睛里火星直冒,大喝道:“你的父亲害死了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就是把他剁成肉酱,也不能抵偿那么多条人命!你既然是他的女儿,那就应该代替你父亲来偿命!我要把你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饶命啊!”那女子一听,立刻抖成一团,勉强叫了一声,就倒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哪知道,她这一声“饶命”,铁木真一听就像音乐一样好听。他满肚子的怒火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反倒觉得这女子可怜、可爱了。于是改变了口气,和颜悦色地说:“你是要我免你一死吗?那你就抬起头来我看看。”

那小女子听了,仍然颤抖着身子,慢慢抬起头来。

只见她深锁双眉,眼含着泪水,简直就像一株飘摇在风雨中的杨柳一般,实在是美!铁木真一见之下又怜又爱,觉得自己的那两个妻子孛儿帖和合答安谁也比不上眼前这个女子。想到这里,铁木真坐直了身子说:“要我不杀你,那你就得做我的妻子!”

小女子一听,漂亮的脸上马上绽出笑容:“大汗要是能赦免我的死罪,那我就嫁给您吧。”看来,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且不说这个女人是厚颜无耻,实在是出于无奈。

铁木真一听,高兴地说:“那好,那你就到帐后面梳洗去吧。”

说到这里,早有军营后勤处的老保姆出来,搀扶着铁木真刚相中的女人,慢慢走了进去。铁木真此时才命令别勒古台退出去,又把军营中急于办理的各项事务向各位将领作了安排,然后,他到军营帐篷内休息。

别勒古台因为给铁木真带来一个可爱的女子,泄露秘密的责任也就到此打住了。铁木真虽在帐里处理事务,心里却忘不了那个刚来的女子。于是,他就放下手里的工作,走进后帐。

那个女子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后,真像一个仙女下凡一样。铁木真兴奋地追了过去,抓起那女子的手来,觉得细嫩柔滑。再看她满头乌黑的头发、袅娜的身材,以及那漂亮的脸蛋儿,真是处处让人疼爱!

“你叫啥名字呀?”铁木真笑眯眯地问道。“我叫也遂干。”那女子微启双唇,含笑作答。“好一个也遂干啊!你真是塔塔儿美人啊!”铁木真大加赞叹。也遂干一听,满面娇羞。她把头一低,手里摆弄着腰带,一时竟羞于再开口。铁木真牵着她的手并排坐下来。铁木真说:“你的父亲实在罪大恶极,我要是杀他,你就会恨我,是吗?”“我哪里敢怨恨可汗呢?不过,可汗您是宽宏大量的人,就请您饶恕我们这一家人吧!”也遂干替全家人求情。“你实在是漂亮得很,要是你做我的婢妾,好像不大好,我看,你就做我的夫人吧。”于是,铁木真封了也遂干做夫人。“多谢可汗!多谢可汗!”也遂干马上跪下去,连声道谢。当天夜里,月满中天,铁木真和也遂干做成了夫妇。

第二天早晨也遂干醒来后,她悄悄地起来梳洗打扮。直到她都化好妆了,铁木真这才醒过来。

铁木真睁开眼睛,痴痴地望着也遂干,一动也不动。也遂干笑着问:“昨晚看了一夜,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吗?一醒来你又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你这漂亮的脸蛋儿,让我实在看不腻呀!”铁木真望着也遂干,实话实说。

“您堂堂一个可汗,眼可不能这样小!看到我就会这样中意,你要是看到了我的妹妹,恐怕……恐怕你要发疯哩!”也遂干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你的妹妹?”铁木真一愣,“她在哪里?她叫什么名字?”铁木真急忙追问。“她叫也遂,结婚时间不长,可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也遂干老实相告。“既然也是一个出名的美人,而且也有名有姓,难道还怕找不到她!”铁木真立刻到帐外,派人去寻找那个塔塔儿美人也遂。到了中午,几个士兵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进大帐来。“可汗,这女子究竟是不是也遂,就请可汗亲自询问吧!”“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让我来问问她。”铁木真把士兵打发出去。

铁木真看到这个女子,虽然满面愁容,眼含泪水,可是更加美丽,从头到脚,居然找不出丝毫缺点来。而且,看她那神态,也和也遂干很像。看来士兵没有找错人,这就是也遂了!

铁木真走上前问她:“你的名字叫也遂吗?”美丽的女人回答说:“是。”铁木真两手搓在一起,他说:“真是奇妙极了!也遂,你的姐姐也遂干已经在我的营帐里了,你可以进去,和她相会吧。”也遂进帐会见也遂干时,也遂干就请她也嫁给铁木真。

也遂却说:“我丈夫已经被敌军赶走了,我很想他。姐姐,你为什么让我嫁给铁木真这个仇人?”

也遂干说:“我们塔塔儿人,过去毒死了铁木真的父亲,结下了仇恨,所以我们今天才遭到铁木真的报复。铁木真现在身份这样显赫,生活特别富贵,他的威名已经远扬,我们姐妹俩嫁给了他,有什么不好呢?我看这要远远胜过嫁给那些亡国奴!”也遂一听沉默了,不觉心动。

接着,也遂干又劝导了妹妹一番,鼓动妹妹和她一起嫁给铁木真。也许,在也遂的心里,她早已暗自愿意,她不过是想做大老婆罢了。

也遂干又说:“我听说他已有两个妻子了。别人的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我的贵夫人的位置情愿让给妹妹呀!”

也遂想了一会儿,说:“那些事,就以后再说罢!”

她们姐妹俩的话音没落,就听一个人接着说道:“你们还商量什么呢?你真是一位好心的姐姐,自己贵夫人的位置都愿意让给妹妹,当妹妹的,可是应该领情重谢呢!”随着说话声,帐篷的门帘已被揭开,铁木真迈着高贵的步伐,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

也遂一见铁木真,马上惊慌失措,赶紧躲到姐姐的背后。没想到,姐姐反而把她推给了铁木真,正好与铁木真撞了个满怀。铁木真顺手抱住她,也遂干也乘机躲了出去。

一个柔弱胆小的弱女人,怎么可能抗拒得住一个威猛的大男人?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应对办法,要么为了保全名节寻死觅活,要么珍惜美好的姻缘情愿凑合……

第二天,铁木真进入军帐处理军机大事,他叫也遂陪伴在右边,也遂干陪伴在左边。深明大义的也遂干,自愿以大做小,维持家庭的和谐与平安。部落里的各位将领闻听后,纷纷前来庆贺。铁木真感到非常开心。

铁木真率领大军凯旋回来,还带来了塔塔儿族全部财物和妇女,另外还有极少数俘虏。这场战争,铁木真的确得到了不少好处。可是,要想从此就和强大的金国联合,这对于铁木真来说是好还是坏,现在还不得而知。

铁木真回到牧地后发现,他的三个长辈答里台、阿勒坛、忽察儿在半路都溜走了。他派人出去一调查才知道,这三人都投奔札木合那边去了。

阔亦田一战后,札木合已经众叛亲离,古儿汗的名号早已名存实亡,他投效王罕,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实力。所以,铁木真对于这三个叛徒逃到札木合那边去这件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但是,札木合投效王罕这件事,倒使他放心不下。他怕札木合在王罕那边挑拨是非,叫王罕找他的麻烦。于是,铁木真就借着替他大儿子术赤向王罕的女儿求婚为由,派人给王罕送礼去。

送礼的人一走,铁木真了却了一件心事,心神似乎安定了许多,于是他来到也遂的帐篷里喝酒。正好也遂干也在这儿,三个人就在帐幕门前并排就坐,喝起酒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过境迁,姐妹俩旧情淡忘,也就乐得安享荣华富贵了。这实在说不清是她们的无奈,还是她们的幸运。

与王罕彻底决裂

统一蒙古草原,需要凭借强大的实力。经过激烈的群雄逐鹿之后,靠自己的实力足以问鼎草原的强大部落,首推克烈部,其次是乃蛮部,最后是铁木真的蒙古部。

实力自然是重要的一方面,在拥有实力的同时,更需要首领具有领导才能和制定正确战略的能力。在这方面,铁木真比克烈部和乃蛮部首领都要胜出一筹。

铁木真有绝对的权威,令行禁止。他能够笼络部下为之舍命向前,他懂得联合强部,逐一地消灭敌手。在好斗的铁木真羽翼丰满之后,他面临的形势是如何与更强的对手决一高低,独霸草原。

现在,铁木真占据蒙古草原之东,与他相邻的是地处草原中部的克烈部王罕,再往西边就是乃蛮。统一草原的战争,首先在铁木真和王罕之间展开了。

铁木真和王罕是义父义子关系,他们之间有两代恩情,算得上是深厚的。最初,是铁木真之父也速该帮助王罕驱走他的叔叔古儿汗,使王罕得以执掌克烈部的大权。然后,是王罕援救弱小无助、前来认父的铁木真,击败了蔑儿乞人,帮助铁木真夺回了妻子孛儿帖。

大约在铁木真第一次称汗后不久,王罕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杀了亲弟弟,西走乃蛮的额儿客合剌求得乃蛮的帮助击败王罕,迫使王罕弃国西逃。就在他穷困潦倒之际,铁木真及时前往迎接,帮助他恢复了对克烈部的统治。

由此可见,王罕与铁木真一家两代相交,他们互为依托,在困境中积聚力量,逐渐强盛起来。然而,在弱肉强食的争霸斗争中,亲生父子、兄弟成仇的事情屡有发生,作为义父义子关系的王罕和铁木真,除非义子永远向义父俯首帖耳,否则就不可能指望他们合作到底。在一次王罕和铁木真在一起开会的过程当中,王罕就曾背信弃义地在食中下药、酒中投毒,欲将铁木真置之死地而后快。

鉴于当时的形势,铁木真不能与王罕彻底决裂,他只能隐忍不发,暂时维持着双方的联盟关系。当敌手逐一被消灭后,都企盼独霸草原的王罕和铁木真,彼此便开始反目成仇,他们之间的危机也就一触即发了。

一次,王罕的部落大肆抢掠了蔑里吉部落,得到了无数男女人口和财物,但是结果他自己独占了胜利果实,连一个牧民、一只牲畜也没有赠送给他的盟友铁木真,也没有把这件事向铁木真通报一声。

铁木真认为王罕不和他通气,是在私下里扩大势力,既然你这么不仁义,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铁木真和王罕的关系日渐紧张起来,但是,双方都还没有达到需要用武力征伐的程度。不过,此时的他们都已经心照不宣了,各自忙着训练自己的军队,都希望自己比对方更加地强大,如果战争爆发了希望能够打败对方。

全民皆兵是铁木真扩充军队的主要方法,他要求隶属于他的所有部族都要进行军事训练。

正当铁木真全力以赴地训练军队时,他又听到札木合投靠了王罕的消息。札木合自从被铁木真和王罕的联军打败后,就率领残余部队逃到了北方。这年秋天,他突然出现在草原上,而且还带着人马投靠了王罕。对于此事,铁木真耿耿于怀。

王罕见到札木合后,并没有杀掉他,还拉着他的手说:“孩子呀!你终于醒悟了,来投奔光明,我是举双手欢迎的。”紧接着,铁木真的几个部下也带着人马去投奔了王罕。此时,草原上虽然显得很宁静,虽然铁木真部和王罕部都相安无事地生活着,但是,铁木真与王罕的矛盾已经逐渐升级了。

这个时候,蒙古草原上的第三种势力即乃蛮部也日渐壮大起来了。虽然铁木真和王罕失和,但是当双方在面对着强大的乃蛮部族的侵扰时,都有着联手攻打乃蛮部的意愿。

虽然札木合投靠了王罕让铁木真极为不舒服,然而,他能够以大局为重,继续维持着同王罕的友好关系。王罕对铁木真当年协助他复兴的事也是记得十分清楚的。

早在几年之前,也就是铁木真和王罕联手战胜了部分塔塔儿人之后,王罕贪婪之心很重,不顾铁木真的劝阻,向北继续追杀塔塔儿的残部,并且掠夺其财物,可是不幸的是王罕统治的克烈部却发生了内乱。

战争是这样引起的,王罕的异母弟弟额儿客合剌认为,王罕杀人成性,曾经杀了好几个异母弟兄,自己迟早也会死在他的手里,与其等死,还不如逃生。于是,他便逃到了乃蛮部亦难赤汗那里,亦难赤汗握着额儿客合剌的手说道:“令兄王罕正在前方追击塔塔儿人,你何不率兵去攻打他的后方,从而来夺取他的政权呢?”

“可是,我的兵力有限啊!”额儿客合剌说着。

“放心吧,我一定会协助你的。”亦难赤汗说道。

此后,王罕在前方追击着塔塔儿人,而额儿客合剌却在乃蛮部的支持下向王罕留守的部队发起了攻击,留守的首领札木合不战而败。

王罕在追击塔塔儿人的北方战场上取得了胜利,不料在班师回营的途中却遇到了其弟额儿客合剌的伏击,最后他只好逃到了西辽。

那是在1198年,王罕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铁木真。王罕与铁木真的关系是相互依附的,这一点在双方的心里都十分地清楚。因此,铁木真对王罕很热情,并且立即将克烈部又交还给了王罕。随后,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

有一次,王罕的部落军队和牧民被乃蛮和曲薛吾等部落的骑兵从后面追袭,抢劫了许多东西,连王罕的儿子桑昆的妻子儿女,也被抢劫去了。

王罕马上派遣使者去见铁木真,向他详细报告了他们部落被抢劫和俘虏的情况,还说蔑里吉首领有两个儿子,已经被王罕部落俘虏,现在也趁机逃走了。

铁木真真诚地对使者说:“我们两个部落的关系情深谊厚,本来不亚于父子,都是因为听信部下的谗言和挑拨离间,因此才产生怀疑,疏远了感情。现在既然军情紧急,急需支持,我马上派遣4员能征善战的将领和你们去解除危难,你们说这样办如何?”

铁木真不计前嫌,义不容辞解除危难的行动,让王罕的使者感恩不尽。于是,铁木真就命令木华黎、博尔术、赤老温和博儿忽“四杰”,带着快速铁骑军随使者前去增援。

铁木真快速铁骑军到了阿尔泰山附近时,就听见前面的厮杀声惊天动地,鼓角声响彻云霄。“四杰”知道,前面正在开战,而且听起来非常激烈,杀得难舍难分。

一行人登上山顶瞭望,只见辽阔的草原军旗飞舞,尘土飞扬,王罕部落的骑兵正被乃蛮军杀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眼看着七零八落地退下阵来。“四杰”等人见状,急忙率军冲下山来,挥军掩杀。

此时,王罕部落已经损失了两位将领,王罕的儿子桑昆的马腿中箭,险些被敌人活捉。危急时刻,木华黎迅速赶到,救出了桑昆,冲上前去与敌人迎战。乃蛮的头目曲薛吾等人虽已经战胜,但是长时间的厮杀,不免劳累乏力,怎么经得起这一支如狼似虎的生力军。

增援部队生龙活虎,见人就杀,遇马就刺!不到几个回合,曲薛吾军队难以招架,渐渐向后退却。“四杰”率领的军队越战越勇,直把敌人杀得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战后,王罕在军营里召见了铁木真派遣的“四杰”,只有博尔术一个前去接受了召见,其他人素知王罕不够仗义,懒得见他。王罕赞赏博尔术为人忠义,赠送他一件锦衣和十个黄金酒杯,还对他说:“我现在年事已高了,将来部落里的这些百姓,不知道让谁来率领他们了!我的几个弟弟都没有什么好德行,难以服众,一个儿子桑昆也和没有一样,他既无德也无才。你回去以后,请转告你的主人说,他假如还没有忘记过去交情的话,愿意和桑昆结拜为安答,这样我就有了两个儿子,我也就能安心了!”

“四杰”回来后,转告了王罕的话。于是,王罕就和铁木真在土兀剌河岸摆设酒席,相互祝贺。两个部落的首领和民众,关系融洽,气氛友好。双方在此订立了盟约,约定一旦遇到战事,就要共同对敌。

那是在1203年的春天,铁木真又和王罕见面了。王罕对铁木真说道:“我亲爱的儿子呀!进攻乃蛮部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我的部队已经做好了越过阿尔泰山的一切准备。”铁木真表示他的军队也早已经准备就绪了。

为了共同的利益,蒙古草原最有实力的两个头面人物又结盟了。其实,在铁木真的心里是比较复杂的。为了和王罕巩固关系,他向王罕说出了结亲的打算。他请王罕把女儿察兀儿别乞许配给他的儿子术赤。

王罕也请求铁木真把女儿豁真别乞许配给他的孙子秃撒合。但这门亲事后来却因王罕的儿子桑昆作梗,并没有成功。

桑昆高傲地说:“我妹妹到他家呀,站在门后向北立,他的女儿到我们家,正面向南坐,那怎么能行呢?”

铁木真并没有理解桑昆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桑昆进一步解释给铁木真听。原来他的意思是说,我妹妹嫁到你们家会变成仆人,而你的女儿嫁到我们家会成为主子。铁木真听到桑昆的话,显得有些生气,但是他却没有表露出来。

就在这时,札木合认为有机可乘,又蠢蠢欲动。他趁机挑拨离间,暗地里勾结铁木真的手下阿勒坛、忽察儿和答里台三个人,唆使他们背叛铁木真,投靠王罕。而桑昆对于父亲认铁木真做义子早就心怀不满,他害怕铁木真借此强大起来,以兄弟的身份威胁他继承克烈部的汗位。札木合等人的挑拨言语,此时正合桑昆的心意。

几天过后,桑昆向他父亲报告说,铁木真部下的将领阿勒坛等人前来投诚,并且阿勒坛还向他通报了铁木真准备攻击王罕的秘密。

王罕听了却不以为然,对儿子说:“铁木真好几次为我解救危难,咱们不应该辜负铁木真的好心。况且我已经年老了,也活不了多少时间了。只要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被别人砍死,我死的时候骸骨能够平安地合葬在一处,我也就心满意足,死也瞑目了!我不想我自己去找死。至于你,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不过,你还是谨慎一些才好!”

显然,王罕这样说既不辜负铁木真的好意,又怂恿了儿子,可见他是首鼠两端的人,也称得上是老谋深算了。

桑昆和阿勒坛等人果然商量了一条毒辣的诡计,准备诱捕铁木真。他们定下了计策,立即派人去邀请铁木真前来出席宴会,以便当面订立婚约。

胸怀坦荡的铁木真对这件事并没有产生过怀疑,他十分地高兴,厚赏使者后便打发他回去了,并且答应会在几天内到和林赴许婚宴会。

随后,合萨尔被任命为大营留守,忽必来、者勒蔑、哲别和速不台等进行相辅。铁木真则决定率有功于王罕父子的四杰和术赤一行十人,另外带上百名护卫,沿着怯绿连河南向和林行去。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晃豁坛族蒙力克父子的牧地,就在此留宿。蒙力克父子八人,自从那年从札木合处投过来以后,就一直被安置在此地,显然是被冷落了。但是,蒙力克父子还是热情地欢迎了铁木真的到来,并且还在当天晚上大开宴会招待了他们。

这时,铁木真说出了此行的缘故,蒙力克便命长男阔阔出占算算吉凶。阔阔出是个神巫,被号称为“帖卜腾格里”,据说他可以交通鬼神。

这些年来,阔阔出没有一显身手的好机会,这时,他便装模作样地作起法来。只见他手舞足蹈,摇铃打鼓地弄了半天鬼,忽然一声大叫,直挺挺地坐在地下,算是“死”了过去。游牧部落少不了这种神巫,愚民们向他求福、求医、问吉凶,甚至还有贿赂他祸害人的。说他欺骗,却也有一点不可思议的神迹。

铁木真明知是假,然而,在那种特殊的神秘气氛中,再加上世代相传的信仰,对此也不觉得心旌摇摇了。

这个时候,阔阔出的一声呻吟,听了真是叫人毛骨悚然。只见他缓缓地张开了眼,眼中射出了青光;嘴唇掀动,吐出了完全陌生的声音。“我看到了。”他像唱歌那样地说着,“王罕坐在金帐里,桑昆和许多人手执刀剑地进行埋伏,那是凶相呀。”

此话一出,帐里的人一齐大惊。忽然,蒙力克说道:“帖卜腾格里,再看看还有些什么人呢?”“还有札木合和答里台、阿勒坛和忽察儿。”阔阔出手搭凉棚,双眼眯成了两条缝,“他们正在交头接耳,心怀叵测。”“那他们埋伏了有多少武士呢?”“有三千到五千,把土拉河的流水都遮得看不见了。他们在树干上垂下皮索,叫嚷着要把铁木真吊死。”铁木真骇然问道:“如果我去了,会不会有逢凶化吉的机会呢?”“千万不能去,一到和林你就完了。”“但是我们要跟克烈部和好呀!”铁木真说道。“可是他们却要把你吊在大树上呀。”“这也许不是王罕的主意呢?”铁木真说,“他和我有着父子之盟呀!”“也许吧,但是,如果桑昆一定要这样做的话,那王罕也只好背弃父子之盟了。”刚想再继续问阔阔出时,他却大叫一声醒了。随后,蒙力克把刚才他说的话都学给了儿子听。

这时,铁木真皱起眉思索着,问道:“蒙力克父亲,在我幼小的时候,你曾帮助过我们一家,也是我的后父,现在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办呢?”

蒙力克对铁木真说:“你不能到和林去,到了那你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答里台、阿勒坛两位叔父和忽察儿唆使札木合安答和我作对;札木合又控制着桑昆,王罕对桑昆又十分溺爱;如果这一次不把亲事办好的话,那么,克烈部就会和我们翻脸成仇。”

“那你也不用怕,老天叫你做可汗,自然就会给你力量的。别以为克烈部广土众民,昏庸老朽的王罕和猜忌刻薄的桑昆全部都是不得人心,也许那正是给你造成兼并的好机会。”

铁木真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他自认为这只是个虚幻的梦境。现在蒙力克也这样说,那么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你现在可以想个理由推托一下。”蒙力克说道,“至于他们会怎么想,那你就不用管了。”“可是,他们会起兵讨伐我们的呀。”铁木真说。“好呀!如果他们敢来,那我们就和他们打,难道我们蒙古人还会怕他们不成?”“当然,我们是不会害怕他们的,蒙力克父亲。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和克烈部开战,我需要把这个日子延迟一下。”“但是和你的生死相比,如果他们一定要打的话,那也只能提早打这个仗了。”此时的铁木真有些惶惑,他皱着眉没有再继续说话。

几经讨论后,铁木真听从了蒙力克的话,中止了克烈部之行。随后,铁木真又派了两个会说话的人为使,到和林去见王罕和桑昆,借口说要等到秋冬马肥时才能过来赴许婚宴。

使者走后,他们就住下继续等待了。估计着使者的行程,需要三天才能够回来。这三天对于铁木真来说,犹如是一场与耐力的考验。此时的铁木真正暴露在困境的边缘,现在总共也凑不齐1000名战士,倘若这时王罕父子一怒兴兵,那时势就变成了以卵击石,必死无疑。

一天过去了,等待的日子异常的平静。第二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是啊!消息本来也没有这么快吧。第三天,在天还没有亮时,忽然听见了马蹄声在寂静中远近传来,打破了酣甜的梦境。

铁木真猛然醒来,伸手便抓起衣服,可还没有穿上一半他就停了下来。铁木真听出来只有两匹马,那决非是王罕的铁骑。可是,要是派出去的使者回来了,好像又不应该是这样的匆忙啊,到底是谁呢?这一疑问在铁木真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就这样,铁木真静静地听着马蹄的声响。那两匹马踏入营地后就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几个人的脚步声走到了帐外停止。随后,蒙力克小着声音说道:“铁木真,你快醒醒吧!可汗……”

铁木真等蒙力克叫了好几声才答应。于是,蒙力克撩开帐门钻了进来,他低声说:“阿勒坛部下有两个牧人逃了过来,他们要见到你才肯说话。”

铁木真飞快地盘算了一下,立即说道:“好,让他们进来说话。”等这两个牧人进来后,他已经点起了烛火,照着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是蒙古部落中的克烈人。

“忠勇的克烈人每在危难之际都会挺身而出。”铁木真严肃地注视着他们,“为什么要见我?我想不起你们的名字了。”

其中一人急急忙忙地向铁木真报告说:“我是王罕部落里的牧民,名叫乞失里,他叫巴歹。我们听说桑昆言而无信,表面上允许婚事,在暗地里却已经设下了阴谋,现在他们已经扣留下了你派去的使者,准备派出骑兵袭击。我们对这样的阴谋一直就非常痛恨,特地前来报告。你们部落赶快准备对敌吧,他的马队很快就到了!”

铁木真神色不动,摇头说:“一定是你们听错了,桑昆和我是多年的安答,怎么能够这样做呢?”

“可汗,”两人急忙说道,“我们在克烈部住久了,听到过也看到过许多可怕的阴谋,这次一定是真的。”

“可是,至少王罕是不会这样糊涂的。”铁木真说道。

“王罕也压不住了,自从我们的三位那颜由札木合拉拢给桑昆,他们就几乎天天在想法子对付可汗。许婚宴本来就是一个圈套,他们见可汗不上当,就当即决定趁可汗在这儿的时候派兵进行袭击。”铁木真明知道消息不假,但是仍然故作疑惑。

“可汗,”乞失里跪在地下抱住铁木真的腿叫道,“就算我们弄错了,可汗也不妨先避一避呀!如果事后证明我们在说谎,甘愿受到任何惩罚。”

铁木真抚着乞失里的头,说道:“你们当然是不会说谎的了。对了,就算这是一个错误的消息,那我躲避一下又有何妨呢。”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蒙力克父亲,你看怎么样?”

“宁可信其有吧!”蒙力克悠然地说道,“况且这又和阔阔出的所见相符,你们还是快点走吧!”

“我们走了,那你们呢?”

“我们也要避开,但是不能和你们一路。”蒙力克对铁木真说道。

“那是为什么呢?如果我们合起来势力还会大一些,如果真的要是打起来,也可以互相帮助啊!”铁木真不解地说道。

“不。”蒙力克摇了摇头说,“我们必须要避免作战。仅仅千名士兵怎么能够抵挡得了呢?我们要分为两股进行撤退,那将会困惑住追兵,使他们能够分散、阻断,甚至是不敢再继续逼近。”

“好吧!”铁木真说道,“我带护卫们北向卯温都儿山,你们可奔向西北方向,绕来阿勒赤营地会合。蒙力克父亲,我会赔还你的牲畜和财产,还会另外给你找一块好的牧地。”

随后,蒙力克亲自去召集部众,整装待发。而铁木真也立刻召集部下,命令他们抛掉粗笨的东西,轻骑撤退。他们沿着卯温都儿山后行进,让哲别在后面巡哨,一直走到第二天太阳偏西的时候,来到了哈阑真沙陀,在这里驻军休息。

铁木真的人正在草场上放马,突然发现沿着卯温都儿山前,有大队骑兵奔来,但见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于是,赶紧报告铁木真:“王罕的军队追来了!”

铁木真立即上马指挥战斗,他刚摆好阵形,王罕的马队已经冲到了阵前。好险!如果不是及早发现敌人骑兵踏起的尘土,真的就要措手不及了。王罕与铁木真的两军迅速对阵摆开。很显然,铁木真的军队远远不如王罕的军队人数众多。

王罕的第一梯队冲上来了,铁木真这边的术赤台和畏答儿领队冲出迎击,很快打败了王罕的第一梯队。随后,王罕的第二梯队杀到,术赤台率部力战,也很快打败了王罕的第二梯队。术赤台为了扩大战果,迅速乘胜追击,将冲上来的第三梯队、第四梯队也打了下去。

四个梯队的进攻都没有奏效,桑昆心中焦躁不安起来,他不等父亲王罕下令,便策马上前。不料被铁木真的箭手一箭射中了面部,桑昆翻身落马。

克烈人立刻拥上,把桑昆救回营中。经过几番激烈的交战,王罕的军队不得不退后几百丈,铁木真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铁木真催军快行,到了温都尔山。铁木真登顶西望,没发现什么动静,这才稍微放心。当天晚上,他们就在山后宿营。

第二天黎明十分,铁木真的侄儿阿勒赤歹和合赤温子两个人正在山上放马,突然发现远处敌军浩浩荡荡奔驰而来,他们慌忙报告铁木真。铁木真这时还住宿在大山的后面,根本不知道敌军已经到来。

铁木真接到报告后,连忙率军应战。这时,畏答儿勇敢地说:“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在危难的时候,我们应该多为主帅考虑。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立即派出一支军队,从大山的后面绕到山的前面去,攻击敌人的背后。主帅这边率领一支部队迎面拦截住敌军,这样前后夹攻,就能取得胜利!”

铁木真觉得计策不错,就点头同意。畏答儿对铁木真说:“我愿意率领部队去攻击敌军后方!我要是在战斗中阵亡了,我有三个幼小的孩子,请求主帅给予抚恤!”

铁木真立刻坚决地说:“这个自然!上天是会保佑你的,我们应该不至于在战斗中失利。”于是,他让折里麦和畏答儿同去出战。铁木真命令术赤台带领先头部队,自己指挥后援部队,一齐到大山前面,排列成阵式,等待敌人的到来。

畏答儿等人率领的军队已经绕出大山前面,正遇上王罕的先锋首领只儿斤,他手里挥着大刀,迎面向前冲来。畏答儿也不和他答话,提刀与他交战。折里麦也率领骑兵紧紧跟上。

这时,王罕的第二批援军蜂拥而来,领军的头目名叫秃别干。只儿斤见援军到来,拨转马头,重新杀入阵地。

折里麦担心畏答儿久战力乏,连忙上前与敌将接战。秃别干也跟着杀了上来,这时畏答儿只得迎战。王罕兵势强盛,很难阻挡。畏答儿这时只是孤军奋战,心中难免恐慌,不禁刀法疏漏,秃别干乘机举枪刺来,恰巧刺中了他的马腹,坐骑疼痛难忍,快速奔回阵地。畏答儿驾驭不住,被马掀倒在地上。

秃别干快马加鞭,追赶上来,用长枪来刺畏答儿,没想到前面突然冲来一员大将,把秃别干枪杆挑开,“哗啦”一声巨响,连同秃别干的一支长枪,一齐飞向了天空。那员将领救起了畏答儿,又在敌军中抢夺了一匹骏马,让畏答儿骑着。畏答儿稍作休息,又英勇地杀入敌人阵地。

这员大将就是术赤台部下的先锋,名字叫兀鲁兀。兀鲁兀力大无比,英勇非凡,他把秃别干吓退了,救出了畏答儿,接着又去追击秃别干。这时,王罕部队的第三批援军又到了,为首的将领名叫董哀。

董哀立即来截住兀鲁兀,又是一场恶战。术赤台率领军队增援,全军将士奋勇向前,终于把敌军杀退了。

在其他地方,铁木真的几员大将博尔术、博儿忽、窝阔台也奋力拼杀,这几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伤了。

铁木真看到这个情景,难过得流下泪来。这时,博儿忽跑来告诉铁木真:“刚才我往这里来的时候,看见卯温都儿山前尘土飞扬,敌人军队已经朝那个方向撤退了。”铁木真稍微平静了一下,又指挥军队向其他方向转移。

哈阑真沙陀之战是一次著名战役,这是铁木真一生中经历的最为艰苦的战斗。许多年之后,蒙古族人们仍不断地讲述战斗的情景。铁木真与草原上最为强大的霸主王罕,以及依附于王罕的许多蒙古部奋力对抗,但是敌众我寡,力量悬殊,尽管他的勇敢的将士消灭了不少敌人,但是自己的伤亡也十分惨重,铁木真不得不作战略退却,寻机再起。

后来,王罕和桑昆父子在铁木真的反击战中战败,他带着少数随从奔逃。一路上,王罕叫苦不迭。他们向西逃到乃蛮边境,来到了叫克撒合勒的涅坤水地方。

王罕口渴了,独自去找水喝,恰好遇见了乃蛮的守边将领豁里速别赤。王罕赶紧声明自己就是大名鼎鼎的克烈君主,无奈豁里速别赤不认识他,也不相信他的话,便把他捉住杀掉了。

他的儿子桑昆闻听后继续逃命,经过西夏的亦集乃城,即今天的额济纳,来到西藏地区。在那里,桑昆到处抢劫,当地居民集合起来包围了他,他又仓皇突围而出,向西逃到曲先,即今天新疆的库车。曲先的首领和居民对桑昆十分反感,就把他抓起来杀掉了。

就这样,风光一时的王罕及其克烈部被消灭了,铁木真扫除了他统一草原的最大障碍。在整个统一蒙古草原的过程中,王罕曾经屡克群雄,消灭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割据一方的部落,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他还算是建立了自己的功业。

如今,王罕的基业已为铁木真所有,铁木真就此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势力。

纳忽昆山战乃蛮

现在,铁木真最后统一草原的重要战争已如箭在弦上,势在必发。这就是再向西进军,与强大的乃蛮决战。

当时的乃蛮分裂为两支,一支由不欲鲁汗统治,称“古出古惕乃蛮”,另一支由不欲鲁汗之兄太阳汗统治。铁木真曾经几次与乃蛮的不欲鲁汗及其联军作战,极大地削弱了不欲鲁汗的实力。这次,铁木真的兵锋所指,正是太阳汗统治下的乃蛮部。

在乃蛮汗廷中,太阳汗和古儿别速妃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歌女的舞蹈。掌印官塔塔统阿一旁侍立。这个时候,屈出律走了进来,他走到太阳汗的身边说了些什么后,太阳汗诧异地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古儿别速妃问道:“是什么事情呀?这样大惊小怪。”

屈出律说:“回禀母后,一个边廷小吏抓到一个自称是克烈部王罕的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古儿别速妃说:“带来看看不就明白了嘛!”屈出律回答:“可是,已经被当成间谍处死了。”古儿别速妃对太阳汗申斥道:“太阳汗,你的军队是怎么治理的,

一个边廷的小吏怎么可以不经请旨就随意行事呢?”随后,屈出律轰走了舞女,并说道:“那个自称是王罕的人说,他是被蒙古人铁木真打垮了,才来投奔我们的。”太阳汗站了起来,惊奇地说道:“王罕是赫赫有名的大可汗,怎么会被一个无名鼠辈铁木真给战败了呢?”“父汗,难道您忘记了吗?前年我和撒卜剌黑打败王罕的那一次,就是这个铁木真迫使我们撤退的,他可不是一个无名鼠辈呀。”

古儿别速妃忽然想了起来,说道:“是啊,这件事曾经听撒卜剌黑和屈出律太子说过,不过,前些天那个札合敢不来归顺的时候,不是还说铁木真已经溃不成军了吗?”

屈出律说:“现在还是说说那个王罕吧。”古儿别速妃说:“这还不好办吗?让他们把脑袋割下送来,让他弟弟认一认不就全清楚了吗?”

“这到是一个好主意。”太阳汗立即下令道,“塔塔统阿,你替寡人写一道旨意,用上印。派人送到边廷去,让那个小吏把那个自称为王罕的人的头颅割下来,给我看看。”塔塔统阿领旨后便走了。

这天,太阳汗、古儿别速妃和屈出律太子临朝。在丹墀上置了一个小桌,小桌上的木笼里则装着王罕的头颅。札木合、忽察儿、阿勒坛、答亦儿兀孙、札合敢不辨认着王罕的头颅。札合敢不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哥哥!”太阳汗问:“札合敢不,你认没认错呀?他是王罕吗?”札木合等一齐说道:“他的确是王罕。”札合敢不跪爬几步:“太阳汗,我哥哥一定是走投无路才来乃蛮部寻求保护的,虽然乃蛮部与克烈部在过去有过争端,但是,毕竟同是耶稣的信徒,也曾是和睦相处多年的邻邦,想不到现在我的哥哥死得却是这样的惨。”此时,太阳汗十分生气:“撒卜剌黑,都是你治军不严,这样一个久负盛名的邻邦君主,怎么能够随意杀掉了呢?”古儿别速妃说道:“请神甫来给他举行一次隆重的葬礼吧!”太阳汗坐下了:“也只好如此了。札合敢不,你起来吧,我要让自己的文臣武将以臣子之礼,让儿子、儿媳以家人之礼祭奠你的哥哥,用国王的葬礼来对待王罕,你就不要再伤心了。”札合敢不说道:“太阳汗,我哥哥一定是同他的儿子桑昆一起来的,求大汗派人去寻找并收留他吧!”“好的,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办吧!”太阳汗说道。此时的桑昆和十几个随从正立马山头,桑昆说:“现在,我们什么吃的也没有了,为了活下去,我们只好去抢了。女人们都留在山上,男人们都跟我去抢。吃的用的都要抢,人都要杀掉。”桑昆发布了抢劫、杀人的命令。

这时,马夫的妻子说:“抢东西已经是犯罪了,还要杀人?那样做了,主还会宽恕我们吗?”桑昆呵斥说:“你一个马夫的老婆懂什么!如果留下活口,乃蛮的士兵就会来追踪我们,到那时,我们就一个也活不了了。”随后,他把刀一挥命令道:“跟我来!”十几匹马像旋风一样地冲下山去。经过了一场杀人抢掠后,桑昆一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黑夜降临时,他们围着两堆篝火在烧烤羊肉,边吃边喝,一个个狼吞虎咽。

这时,马夫捅了捅身边的妻子,两个人走开了。到了离开火堆远一点的地方,马夫对妻子说道:“我不想再给盗马贼喂马了,咱们去投奔太阳汗吧,我们只要抓住桑昆,把他献给太阳汗就行了。”

“可是,桑昆是你的主人啊!”马夫的妻子害怕地说道。“可他也是个邪恶的人啊!”马夫见妻子还在规劝他,于是,便让妻子待在原地,自己则提着刀向桑昆的火堆走了过去,准备除掉他。

当马夫走到了桑昆身后,刚要动手时,桑昆转过身来,说道:“你怎么不吃了?多吃点儿,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给你。”

桑昆把一块肉塞给马夫,并拉他坐了下来,然后对大家说:“我想过了,我们不当盗马贼了。既然太阳汗不肯收留我们,那我们可以往南走,那边的长城脚下有个汪古部,也是基督的信徒,啊——”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桑昆的一声惨叫。原来,马夫的刀已经捅进了他的肋骨中。

这时,众人立刻跳了起来,拉开刀,互相对峙着。就在这一刹那,远处马夫的妻子大声喊道:“乃蛮人来了,乃蛮人来了。”

声音未落,只见百十名乃蛮骑兵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了起来。在一阵的砍杀之后,十几个克烈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这一天,乃蛮部太阳汗的汗廷变成了灵堂。只见王罕镶了银子的头放在了太阳汗的宝座上,牧师还在抑扬顿挫地为王罕念着悼词。随后,太阳汗、古儿别速妃、屈出律、太子妃及札合敢不等群臣依次一边画着十字一边从宝座旁边绕过。

当群臣走出了汗廷后,忽察儿对札合敢不说道:“札合敢不,你哥哥在死后能够有如此荣耀,他也可以瞑目了,你就不要过分悲伤了。”

这时,札木合则对忽察儿小声地说道:“看到太阳汗的这套把戏,我简直就想笑。”忽察儿不明其意,便怔怔地看着札木合。

其实,在汗廷内也是不平静的。屈出律对坐在椅子上的太阳汗说:“父汗,把这老东西的头放在您的宝座上,还进行这么隆重的祭奠,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给活着的满朝文武看,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仁慈的国君,只有我才是我主耶稣在这个世界上最垂青的儿子。”

“也许有人会认为你只是个糊涂的国君。”屈出律生气地说完后便走了出去。

太阳汗气极了,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气得跌坐在了椅子上,对着王罕的头发着脾气。忽然他惊呆了,他揉了揉眼睛,却看见王罕的眼睛笑眯眯地正在看着他。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一边画着十字一边对阶下大喊:“快来人啊,把王罕的头从宝座上拿下去,赶快把他扔掉。”

侍卫们赶紧跑了进来,把王罕的头拿了下去扔掉了。札合敢不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后,颓然地跪倒:“哥哥,你死后都得不到安宁啊。”他捶着地嚎啕大哭。然后抹了一把眼泪:“我要杀了太阳汗!我要为我的哥哥报仇!”

札木合捂住札合敢不的嘴:“札合敢不,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札合敢不抓住札木合的手,答亦儿兀孙的手搭在他们的手上。接着是忽察儿和阿勒坛,几只大手握在了一起。他们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阴森而可怕。

在太阳汗的后宫中,古儿别速妃正在给太阳汗摩挲着前胸后背:“一定是你又累又气,眼睛花了,死人的头怎么会笑呢?”

这时,侍卫走进来报告,说道:“撒卜剌黑将军进见。”

还没有等太阳汗发话,撒卜剌黑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只见他气呼呼地说道:“王罕已经死了,你还派人把他的脑袋割来进行辨认,这合乎礼仪吗?”

“我用隆重的葬仪,用银子镶了他的头骨,难道这还不是最最崇高的礼仪吗?你难道没有看见他的弟弟札合敢不,都对我感激涕零了吗?”太阳汗说道。

撒卜剌黑又顶撞道:“可是葬仪刚刚结束,你就把王罕的头给扔了,你那种所谓的仁爱之心,早已经被这种暴行给冲刷得荡然无存了。”

“够了!”太阳汗不耐烦地打断了撒卜剌黑的话,又说,“我就不喜欢乱世,感谢主,给了我们安宁和平的生活,让乃蛮汗国一向太平无事。”

撒卜剌黑觉得他不可理喻:“太平无事,那么王罕还会掉脑袋吗?”

太阳汗轻蔑地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东方有那么一些为数不多的蒙古人,用弓箭把老迈昏聩的王罕吓跑了,死在我们边将的手里,你说的不就是这件事吗?”

撒卜剌黑还要争辩,太阳汗抢着说:“铁木真算什么东西,莫非他也想做草原上的太阳?你看着,我现在就去把那个让你发抖的铁木真抓来。我马上就派使者去汪古部,去邀请那些与我们同一信仰的人们,共同发兵,把野蛮的蒙古人都给杀光。”

撒卜剌黑简直是哭笑不得:“太阳汗你是在开玩笑吗?战争是关系到国家兴亡的大事,怎么可以当作儿戏一般,你这样草率地行事,真是无以伦比的糊涂啊!”

太阳汗生气地说道:“你是怎么跟你的君主说话呢?你刚才还说我未经战阵,现在又说我不宜用兵,真是语无伦次。撒卜剌黑你看着,上帝做证,我就要做一个有作为的乱世之君了。”

这时,古儿别速妃站起来对太阳汗说道:“你们除了打呀、杀呀,难道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吗?太阳汗,陪我去看看裁缝给我做的新衣裳吧。”

于是,二人便走了出去,把撒卜剌黑丢在了那里。撒卜剌黑愤愤地说着:“先可汗,你死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个女人也带走啊?留下她嫁给你这个昏庸的儿子,乃蛮离亡国的日子不远了。”

走下汗廷的古儿别速妃对太阳汗说把撒卜剌黑给杀了算了。可是,太阳汗觉得时机还不成熟,终究有一天会让撒卜剌黑永远地闭上嘴。

为了寻找盟友,太阳汗派脱儿必塔失为使者到长城附近的汪古部去,邀请他们共同夹击铁木真。于是,正在围猎的铁木真在围猎现场得到乃蛮要来进犯的报告。

当时,在围猎刚刚开始的那天,铁木真集会宴饮。酒过三巡,兴致骤起,铁木真对各位英雄说:“从今以后,谁也不许过量饮酒,希望大家认真遵守这项命令!”

这时候,他的小弟弟铁木格进来说:“汗兄,请示围猎的日程,我好下达命令。”原来他们正在围猎。

铁木真点头,对各位说:“诸位,请把饮酒的豪爽派头拿出来,到猎场上见,看谁的弓马技术占鳌头!定在下月15日吧。”

围猎的地方名叫铁篾延客额儿,因为这里有两座高峰,耸立在长长的山脊上,酷似两座驼峰。山下的原野长满榆树和灌木丛,野兽很多。为了训练军兵、将士的骑射,铁木真组织了这场围猎。合围的时间定在第二十一天。

铁木真把队伍按十户、百户组织起来,包围了方圆数百里的地方,把各种野兽赶往这一原野。十户、百户长们各执红、绿、黄、蓝、白色旗帜。

绿旗摇动,军队前进;红旗招展,士兵休息;黄旗风摆,大家吃饭;白旗耸立,下马宿营;见到蓝旗,合围射猎。

围猎从1204年2月15日开始,蒙古军士备好干粮、水袋,各队在七日之内到达指定地点,从四面八方紧围,追逐野兽,赶往铁篾延客额儿。

七日之中,他们见绿旗则进,见红旗则息,见黄旗则饮,见白旗则宿,最后把野兽全部赶拢在骆驼原野。

夜晚,他们点燃篝火,轮流站岗,防止野兽脱围。白天,他们敲响锣鼓,谨防野兽逃跑。

到了第三个七日,他们合围于秃勒勤扯兀惕地方,开始最后的猎杀战斗。

蓝旗招展,铁木真带头纵马驰入猎场。猎场灌木丛生,一些地方,马不能进去。铁木真令军士弃马轻装,手执弓箭,奋勇而进。

有一天,纳牙阿领着以汪古部首领之子不颜昔班为首的使团,赶着500匹马和1000只羊,用车拉着6坛酒,押解着被捆绑的太阳汗的使者走向了铁木真的大帐。

此时,正在摔跤的拖雷、博儿忽和在一旁加油的窝阔台、脱虎见到这一景象都停了下来。随后,纳牙阿带着汪古部的使臣,押着太阳汗的使者进了铁木真的大帐中。太阳汗的使者说道:“乃蛮的太阳汗说,为了宇宙的明亮,天空中有日有月。但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们去把蒙古人手中的弓箭夺来……”这个时候,窝阔台问赶羊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汪古部。”赶羊人说道。“汪古部在哪儿呢?”脱虎还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部落,于是好奇地问道。别勒古台在他们身后接过话说:“它是在乃蛮部的东南。”赶羊人说:“对。我们汪古部世世代代为大金国镇守北部边疆。”这时,纳牙阿送出了使团,并且押走了太阳汗的使者。紧接着,有个那可儿敲起了云板,这是要进行大佬议事了。

随后,铁木真与众将领们在大帐中进行议事。这时,铁木真庄重地说道:“乃蛮部的太阳汗,已经派使者去联络汪古部要来讨伐我们了,汪古部认为我铁木真是大金国的官员……”

听到这里,速不台和别勒古台突然愣住了,说道:“什么?可汗是大金国的官员?”铁木真笑了笑,说道:“你们怎么给忘记了,8年前金国丞相完颜襄封我为札兀惕忽里,统帅诸部的首领嘛。”速不台和别勒古台恍然大悟:“对,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呀。”铁木真又说:“汪古部的首领认为我和他是同朝为官,所以扣押了乃蛮部的使者,并且还派他的儿子把军情告诉了我们,让我们做好防范措施。”博儿忽说:“上一次,在乃蛮人追杀王罕的时候我们较量过了,他们的脖子并不比克烈人、塔塔儿人、蔑儿乞人的更硬。”铁木真说道:“你可不能不在意呀,太阳汗可是说了,要夺你们的箭筒,废掉我的名号呢。”蒙力克说:“可汗,现在正是青黄不接,水草缺乏的时候,战马太消瘦了。要打,最好也要等到秋高马肥的时候吧。”察合台不同意蒙力克的看法:“马瘦是个什么理由呢?如果太阳汗现在来攻打我们了,难道我们会因为马瘦就不去应战了吗?”

豁儿赤说道:“打仗可不像说话那么容易,乃蛮是个地大人多的强国,我们可不能贸然行事啊。”随后,诸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帐中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这时,别勒古台忽然说道:“一个蒙古勇士,如果被敌人取走了箭筒,那就是无可忍受的奇耻大辱,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太阳汗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是不能够饶恕的。那么,我们就去夺了他的箭筒,废了他的名号,抓住那个先嫁给父亲后又嫁给儿子,却从不帮助丈夫做好事的乃蛮国后,给我们挤马奶。如果不去这样做,我们就不是真正的草原英雄!”

众人情绪再次被激发了起来,都在拍手称赞。

别勒古台增强了信心,继续说:“我们同乃蛮人交过手了,无论是开始的攻坚,还是后来我们从乃蛮人手里救出王罕的野战,都表明了他们人虽然比我们多,可那些却都是些无能之辈。”

木华黎也赞成地说道:“别勒古台说的对,上次我们同他们交手时,那些乃蛮人在遇到了强于自己的敌人时,就像兔子一样往山上跑去。”

“太阳汗说出了那种狂言,我们是不能够忍受的。”年少英俊的博儿忽也坚决主战。

这时,铁木真站了起来,坚定地说:“有你们这些英勇无畏的将士们,还愁打不了胜仗吗?马上停止围猎,准备与乃蛮进行决战。”

会后,铁木真首先对军队进行了整编,并且还宣布了一系列札撒军令。将士们列队于山下,铁木真骑在马上巡视了一遍后,宣布道:“蒙古勇士们,我就要带领你们去夺取乃蛮人的弓矢箭筒啦!”

全军振奋高呼起来:“铁木真汗!铁木真汗!”

铁木真继续说:“可我得先告诉你们,这一仗不是好打的。从呼伦贝尔草原到阿尔泰山行程五六千里,我们要靠一路游牧和狩猎解决全军的给养,并且还要走上一百多天呢!你们要有信心,并且坚定自己的意志呀。”铁木真听到了小声地议论声后,又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我们是不会走失的,因为我们有位好向导。”随后,铁木真指着汪古部使者说:“这位就是汪古部的使者,汪古部首领的儿子不颜昔班,由他作向导,我们一定不会迷路的。”

在一阵议论声后,铁木真又宣布了整编的命令:“过去的战争每次都是从防御开始的,所以古列延的阵势起过很好的作用。现在我们是主动出击,再也不需要把车辆围成圈圈了。为了适应数万人马长途奔袭的需要,我要把全军将士重新进行编队,并且还要打破家族和部落的界限,十户选一十户长,百户选一百户长,千户选一千户长。今后,无论是游牧、狩猎,还是作战全由他们进行指挥。此外,在各级那颜的子弟中还要选出勇士一万人作中军护卫,令阿儿孩合萨尔进行统辖,战斗时做先锋,平日做散班。整编之后,4月16日,我们要用乃蛮使者的人头祭旗出征!”

那是在1204年4月16日,铁木真整军举行了祭旗仪式。这一天,草原上站满了数万骑士。各位将领身着盔甲,手持利剑,领军立于蓝色旗下。

铁木真头戴金盔,身着银甲,登上帅台。立时万军躁动,“铁木真!铁木真!”的呼喊声响彻草原。有人早已备好马血,把碗盏呈上。铁木真接过碗盏,仰望苍天,下祷厚土,说道:

苍天护佑,地母垂顾!军旗所到,顽敌荡灭!乃蛮的太阳汗口出狂言,要夺我弓箭。在此之前,我们先去收缴他的箭袋,夺取他的人民,占领他的土地!我们的骑士,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我现在命令,军队出发,前进!

随着铁木真的一声令下,人喊马嘶,整个草原一片沸腾,军旗在风中招展,纷乱、沉重的马蹄踏上通往阿尔泰山方向的道路,扬起高高的灰尘,霎时间遮住了蓝天上的太阳。

铁木真率领数万人马,远征位于阿尔泰山的乃蛮部。他们一路上进行游牧、狩猎,等到达乃蛮边界时,已经是当年的初秋了。

克烈部灭亡后,铁木真统一蒙古草原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消灭那个收容了铁木真一切敌人的西方大国乃蛮部了,太阳汗的挑衅,正好也为铁木真出兵提供了合适的理由。

太阳汗的军队正在翻越阿尔泰山。当他坐在马上时,看着自己兵强马壮的军队和那么多优秀的将领,他感到十分的得意。

这时,太阳汗笑着鼓动着士兵,说道:“我本来想带你们去呼伦贝尔草原,把蒙古人的弓箭筒给夺过来。现在,我要感谢上帝,铁木真已经等不及了,他自己送上门来啦!”

战士们听到太阳汗这么一说,都哄笑起来。这时,撒卜剌黑说了一声:“还是先保护自己吧!”太阳汗听见了他的话后,干咳了两声便催马走了,众将随后跟上。

札木合对阿勒坛无可奈何地说道:“得准备下一步去投奔谁了。”阿勒坛不解其意。

札木合又说:“这老东西的脑袋就快要像王罕的一样了,也快掉了,只是应该没有人给他的头颅镶银子吧。”

阿勒坛生气地说道:“札木合,你怎么净唱丧歌呢。太阳汗兵强马壮,要我看,应该是铁木真的死期快到了吧!”

这时,他们看见前边出现了一阵混乱,于是,便催马赶了上去。此时,人们正在围着一匹瘦马,那马的鞍子已经滑到了肚子上。太阳汗大笑着说道:“你们看,这就是前哨部队抓到的蒙古人的战马,瘦得连鞍子都挂不住了。”

阿勒坛对札木合又说:“你就等着看铁木真掉脑袋吧!”

铁木真驻营于撒阿里川,此时,他正带着四弟和四杰在巡营。木华黎对铁木真进言道:“可汗,我部人少,又是远道而来,这些对我们十分不利啊。”

铁木真忽然说道:“晚上宿营时,让兵士们每人点上5堆篝火。”

合萨尔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点那么多的篝火呢?”

“多设疑兵!这个办法好,整个撒阿里川全是篝火!”木华黎非常赞同铁木真的策略,“让太阳汗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兵马。”

合萨尔恍然大悟:“对啊!太阳汗没有打过仗,一见到我部人马众多,必然会惊慌失措啊。”听到这么一说,铁木真笑了。

太阳汗的中军大帐设在了哈瑞河边,这个时候,太阳汗正急匆匆地往山坡上爬,札木合、塔塔统阿和亲兵们则跟在了他的身后。到了山顶,太阳汗向远处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对面的撒阿里川里火光一片,更远处一路火把向川里移动。“啊,蒙古人营火多如星辰,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怎么还在不断增兵呢?你们快看呀!”札木合轻蔑地一笑。

太阳汗问道:“札木合,你同铁木真曾是异姓兄弟,你快来说说看,他们作战究竟怎么样呢?”

“怎么说呢,你要是拿枪往他们眼睛上刺,他们会目不转睛;他们一听说要去打仗了,只知道往前冲,就像离弦的箭;他们手里的弯刀,左劈右砍,运用自如;当号令一发出时,人人唱着歌就冲了上来,他们把杀敌人看成是赴宴会那样地轻松。”札木合如实地介绍着蒙古军队的情况,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一些虚张声势的架势。

太阳汗还没等听完札木合的话,就被吓得面色如土转身往回走了。当他回到了中军大帐时,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了。太阳汗在一纸军令上盖上印,然后交给了塔塔统阿:“塔塔统阿,你把我的军令交给屈出律太子吧。”

随后,塔塔统阿匆匆地走出大帐,他来到了屈出律的大帐中,将太阳汗的那纸军令交到了屈出律的手中。当屈出律打开了那纸军令看后,突然愣住了:“什么?命令全军后退?这是为什么呢?”

塔塔统阿说:“太阳汗说蒙古战马虽瘦,可是营火多如繁星,其军队人数必然有很多,还听说蒙古人十分地刚硬,即使伤到他们也不会退缩。所以,我们不如先越过金山,整顿好兵马,且战且走,诱敌深入,瞅准了机会,再进行突然地反击,这样必定能够取得胜利。”

屈出律听完塔塔统阿的话后,气愤地将纸撕碎了:“在我领着将军们正在谋划怎样分配蒙古俘虏的时候,太阳汗却害怕了。各位,请不要见怪,我的这位父汗从小生长在深宫,没有到过放牛犊的牧场,没有亲临过战场。”

众将领点了点头。

屈出律对塔塔统阿说:“塔塔统阿,你替父汗看好玉玺就是了。告诉他,刚发现敌兵就要撤退,纯粹是妇人之见!”

塔塔统阿立刻回到了太阳汗的大帐,并且如实汇报了屈出律的反应。

太阳汗生气地问塔塔统阿:“什么?他竟然说我是妇人之见?”太阳汗被气得火冒三丈,他来回地踱着步。

随后,他为了找回面子说道:“这么勇敢的屈出律,愿我主耶稣保佑他,希望他能在双方交战的时候也不失其勇就好了。”并且还对大家说,“你们看着好了,他不听我的话,必定要吃大亏的。你们都回去看好自己的防地,明天铁木真就会杀过来了。”

札木合等人走出去后,太阳汗对塔塔统阿说:“塔塔统阿,带上玉玺,我们这就回汗廷去。”

太阳汗和塔塔统阿刚刚走出大帐,就看到撒卜剌黑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太阳汗愣住了,只见撒卜剌黑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太阳汗,你怎么能够离开呢?过去,你父亲打仗的时候,从来没让敌人看见男儿的脊背、战马的后胯啊。现在的你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是,怎么还没有交手就被吓破了胆呢,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让古儿别速妃来统帅军队呢!”

太阳汗听到撒卜剌黑这样说着自己,恼羞成怒地说道:“撒卜剌黑,你不要以为你是先君的老臣就可以这么放肆,男儿终有一死,你敢说这样的话,我也不怕拼个一死。”

说完后,太阳汗转过身走回了大帐中。这时,撒卜剌黑对自己的亲兵说道:“都给我把大帐围住了,好好地给我保护着太阳汗!”随后,太阳汗下令全军渡过鄂尔浑河,列阵于纳忽崖前。乃蛮部与铁木真展开了一场决定各自命运的大战——纳忽崖之战。铁木真立马于秃黑军旗下,鞭梢一指,4名勇士率军直扑乃蛮阵地,乃蛮人看到大军前来纷纷向后退去。这时,太阳汗身边的札木合叹了一声说道:“铁木真的指挥真是越来越精明了。”太阳汗不明白札木合在说些什么,紧张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札木合说:“你看他的军队,既像大海一样摆成了包围的阵势从四面八方逼过来,又像凿子劈木头一样长驱直入直逼中军。”太阳汗面带惊慌地指着,问道:“那几个一路杀来的人,是什么人呢?”札木合说:“他们是哲别、速不台、忽必来和者勒蔑,都是铁木真的虎将。”

“快!”太阳汗害怕地对部下说,“我们还是离这些不信天主的下等人远一些吧!”随后,太阳汗在侍卫们的簇拥下退到了山坡之上。而在对面阵地上的铁木真,鞭梢又一指,术赤台则率领部队摆开了圆阵。

山坡上的太阳汗有些惊慌地问道:“那是什么人呢?他又要干什么呢?”札木合说:“从旗色上看是术赤台,他率领的都是驱赶拿抢的好汉,抢劫血腥之财的人。”听到这些,太阳汗决定再换个地方。札木合突然叫道:“铁木真要自任先锋了,就是那个使苏鲁锭长枪的那个人!”“他怎么会冲杀在最前面呢?”太阳汗有些不解地问道。札木合回答说:“他浑身上下都是生铜铸成的,用铁椎刺他都找不到缝隙。”此时,太阳汗捂住了眼睛,对此他感到有些害怕。随后,太阳汗喊道:“快去告诉屈出律太子,要他一定要顶住啊!”传令兵飞马奔了出去。太阳汗见到铁木真的将领们是如此的勇猛、善战,由于感到害怕,一伙人便逃之夭夭了。这时,札木合诡谲地一笑,说道:“跑吧,我也该去别的地方躲一躲了。”说完之后,他便领着自己的亲兵从另一条路下了山。而此时的山下,正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杀戮。撒卜剌黑同自己的亲兵还在拼死抵抗着,只见他杀死了一个个接近他的蒙古人。

后来,由于筋疲力尽了,撒卜剌黑被3个蒙古人围住了。但他仍然靠着自己的意志在战斗着,一次次地受伤,倒下,再起来再战。当6把刀同时刺进他的身体时,撒卜剌黑却立尸不倒。

此时的乃蛮军已经全线溃败了,蒙古人还在进行着全面的追击。在纳忽崖下,出现了一片死尸。这时,铁木真与四弟、四杰,以及不颜昔班走了过来。铁木真吩咐道:“不颜昔班,你来确认一下,这些都是什么人呢?”

不颜昔班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说道:“这位是乃蛮部的老将军撒卜剌黑,而这些很像是宫廷侍卫。啊!这个是太阳汗!”听到不颜昔班这么一说,铁木真等人急忙走上前去。

木华黎说:“奇怪,太阳汗的身上怎么没有伤呢?”铁木真说:“我让哲别给他腿上钉了个钉子。”这时,博尔术翻过太阳汗的腿,说:“是射在腿弯上了,可是,这也不至于死啊!”赤老温将耳朵又贴在太阳汗的胸口听了听,还用脚踢了踢确认太阳汗已经死了。博儿忽忽然说道:“他是被吓死的吧!”众人一愣,继而则是一阵大笑,这时从死尸的下边爬出来一个人。

汪古部使者立即认出了他,他就是塔塔统阿。

众人欲上前,塔塔统阿则护住了怀里的玉玺,说道:“不要抢我的玉玺,这是太阳汗的!”

铁木真笑了笑,说道:“你的太阳汗早就已经变成了僵尸,你还抱着他的玉玺干什么呢?”

众人也都被铁木真的话给逗笑了。塔塔统阿听到铁木真这样一说,一屁股就坐了下来,随后便大哭了起来。

这时,忽必来快马跑了过来,说道:“可汗,屈出律太子、札木合、札合敢不、忽察儿、阿勒坛、桑昆和脱黑脱阿父子的尸体都还没有找到。”

铁木真说:“难道是跑了吗?哲别、纳牙阿和术赤台给我分头去追!”

当忽必来应声要走时,铁木真却叫住了他,并且对他说道:“告诉哲别他们,如果遇上了札木合,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此时,众人却感到十分地惊诧,他们不明白铁木真为什么会这样做。铁木真说道:“札木合已经走投无路了,他的罪恶就让长生天去惩罚他吧!”

随后,铁木真在塔塔统阿的陪同下来到了太阳汗的汗廷。铁木真手中摆弄着太阳汗的玉玺,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塔塔统阿。

这时,四养子和四子前来进见。铁木真站了起来,对8个子弟说道:“你们都听着,从现在起,你们就不要领兵打仗了。你们8个人现在头等要紧的事,就是要跟这位有学问的老师学畏兀儿文字,还不快拜老师!”

博儿忽说:“可是屈出律、忽察儿还有脱黑脱阿父子,他们都还没有抓到呢。”铁木真又严厉地说道不用管了。术赤感到诧异,其余的人已经跪下叩头,他却张大了嘴:“可是,学那个到底有什么用呢?”

铁木真喝道:“跪下!”术赤不情愿地跪下了。

随后,铁木真在木华黎和那可儿的陪同下走进了太阳汗的后宫。

正在安顿被俘宫人的者勒蔑迎上来说:“可汗,太阳汗的古儿别速妃被俘了,她再三请求可汗纳她为妃。”

当铁木真看到古儿别速妃时,对她的年轻美貌和高雅气质感到意外。可是,铁木真并没有当即答应要纳她为妃的事情,要古儿别速妃以后再说。然后,便叫者勒蔑带她下去了。

古儿别速妃走了后,铁木真又问道:“答亦儿兀孙找到了没有?”木华黎说:“已经和脱黑脱阿父子一同逃往西夏了。”“那答亦儿兀孙的女儿呢?”铁木真问道。者勒蔑说:“当然是跟着她的父亲一起跑了。”铁木真说不能让他们跑了,木华黎告诉铁木真纳牙阿已经追赶去了。

此时,乃蛮部与铁木真进行的纳忽崖之战已经告了一个段落,在这一场决定各自命运的大战中,铁木真取得了胜利,收获也是颇丰,同时,也使自己的势力进一步增强了。

下令处决札木合

在乃蛮部被粉碎以后,铁木真成为了北蒙古的君主,几乎统治了所有部族。剩下的一个难题是怎样处置昔日的盟友、后来背信弃义的札木合。

札木合在离开了太阳汗之后,率领着本部人马向北奔逃。当铁木真的部队赶来时,札答阑部的百姓、部民们都不愿意再跟着札木合受苦受罪了,于是,许多人便主动投到了铁木真一边。

札木合已经是众叛亲离了,他落到了一种人人驱之的处境,并且还在过着流亡的生活。后来,札木合逃到了唐努乌梁海地区的唐努乌梁山,当时身边只剩下了5个伴当。由于当时他们急于逃命,辎重和粮草都丢光了,所以只好靠射猎和抢劫来维持着基本的生活。

正当札木合过着朝不保夕的悲惨生活时,发生了一个决定他命运的悲剧事件。有一天,他们没有猎到一只猎物,也没有抢到任何东西,日落西山时,6个人躲在一片树林中一筹莫展。

当札木合躺在一条小溪边睡着时,那5个人便一刀割下了一个羊头,然后架起火来一边烤羊肉串一边吃。烟和香味把札木合熏醒了,他爬起来看见5个人正在将珍贵的盘羊烤了羊肉串大嚼着,就生气地跑了过来,对他们拳打脚踢,嘴里还狠狠地骂着。

盘羊是草原上一种珍贵的食物,札木合本来想留到关键的时候再享用,没想到这几位仆人竟敢自作主张,烤羊肉串吃了。札木合哪能不生气呢!

随后,5个人被赶到了一边,札木合便自己边烤边吃起来。5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离开札木合,来到小溪边,一边捧水喝一边商量。其中一个人说:“就是因为札木合,我们把妻子儿女和大群牛羊都丢了,吃口羊肉串他还发这么大脾气。”

又有一个人说道:“我们跟他从札答阑部跑到了克烈部,又从克烈部跑到了乃蛮部,这回又不知道要跑到什么地方去呀。我们就像羊群一样,东撞一头,西撞一头,可是到哪一天是个头儿啊!”

这时,有一个人神秘地说:“我倒是有个主意。”

那人又说:“我们如果把札木合给抓住了,然后送给铁木真,不但能免受流离之苦,也许还能弄个百户长、千户长做做呢。”

另一个人伸出手来,说道:“就这么干!”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也把手搭在一起同意了。

当他们悄悄地返回来后,5个人一起扑上去按倒了札木合。札木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嘴里骂道:“你们要干什么?看我不杀了你们!”

这时,有一个人说:“那要看铁木真是不是先杀了你!”随后,他便将一块石头塞进了札木合的嘴里。

札木合还在不停地挣扎着,那几个那可儿把他紧紧地捆了起来。然后,他们来到火堆旁继续烤起羊肉串儿来。札木合在地上不停地乱蹬乱滚。这时,哲别的兵马出现了。札木合的那可儿们举着手喊道:“蒙古人快来呀,我们为铁木真可汗抓住了他的仇人札木合啦!”

随后,哲别将札木合用绳子捆绑着押送到了铁木真处。札木合从小与铁木真结为安答,后来在统一蒙古诸部的斗争中,与铁木真争斗了20多年,打了5次大仗。

今天,札木合却被自己的伙伴活捉送给铁木真。他双眼紧闭,回想起与铁木真5次交锋的情景,每次战斗都是历历在目。

铁木真为何每战必胜?是我不如他吗?他为何路越走越宽,部众越来越多?是我的想法和需求不对吗?这些问题,他自己找不出答案。

此时,在白毡大帐里,铁木真正襟危坐。札木合向他微躬身躯,请安问候,随后说:“下奴擒拿了汗主,这事安答你怎么看?身为奴仆却围擒了本主,英明的安答你看对吗?”

铁木真闻言说道:“身为奴仆怎能侵犯本汗主,这种人还能与谁为伴!”他下令斩了捉拿札木合的人。

然后铁木真对札木合说:“现在我们俩人又相会了。过去做安答时你怀异心离开了我,现在我们重新做安答,忘了的事互相提醒,睡着时要及时叫起。你过去虽然离开了我,但仍然是吉庆的安答,打仗时你总是心疼我,比如与王罕作战时,你把王罕说的话告诉了我,这是你的提醒之恩;与乃蛮作战,你用言语吓坏了太阳汗,这些事我都不会忘记。”

听了铁木真的话,札木合回答说:“小时候,我与你结为安答时,情同手足,可后来轻信了外人的挑拨,让我们分离了。想起我们立下的誓言和我后来的言行,真是无颜再见安答的面。你如今不记前仇,要与我重新和好,更让我感到不安,该做朋友时,我没能做朋友。现在四方都已平定,各部落都来归附,草原大国就要建立了,汗位非你莫属,我再与你做朋友还有什么益处呢?我活着只会使你感到不安。”

草原上的英雄最终只能有一个,已经穷途末路的他即使活下去,也不会再有作为。札木合叹息了一声,继续说:“我今天兵败被俘,没有颜面与你相见。你已经收服了各个部落,皇帝的大位子已经决定了,从前我们相交很深,该做好伙伴的时候,我没有抓住时机,结成友好联盟。今天你成为大汗,还要我做什么?你如果不忍心杀我,就像皮肤上的虱子,背上的芒刺一样,反而让你不得安心!真是天数难逃,过去的洪福不会再来,不如让我自行了断吧!”

铁木真听了这些话,对札木合犹有怜意,他想即使在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不睦之后,札木合也没有用下流的语言咒骂过自己。铁木真想,札木合安答虽然离去,但从未听他说要残害自己的生命。

铁木真说:“我本来并不忍心杀他,他想自尽,就依从他罢了!”

铁木真随后即提出了处死札木合的理由:“从前在盗取马群的时候,札木合安答你前来攻打,我们交战于荒野,你把我逼入狭地。这个事你不会忘记吧?现在我想友好,你不答应,即使想保全你的性命也没有办法了。现在就依照你的话,叫你不流血而死,不把你的尸体抛弃,以礼埋葬!”

于是,铁木真下令按处置贵族的方式,赐札木合不流血死。采取这样的死刑,是因为蒙古人认为灵魂居于血液之中,不流血就保住了灵魂。

这也是按古代土耳其、蒙古萨满教的信仰,杀死有罪的尊贵人物的惯例进行。

札木合当天就自杀了。这位曾与成吉思汗分庭抗礼的首领,这曾一度使成吉思汗前途难卜、命运多舛的人物,被厚葬到了一个高地。根据阿尔泰山地区萨满教徒的说法,札木合的灵魂将从那里永远地保佑他的战胜者的后裔。

辽阔的蒙古草原绝大部分都已处在铁木真的统治之下了,到这时,铁木真才有了他自己的独立的可汗地位,他顺应统一的大势,艰苦创业,克敌制胜,终于取得了成功,下一步便是创建国家。并凭借新的政权,扫平草原上尚未降服的势力,再驱赶他的铁骑去征服更加广大无边的土地,以成就他的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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